頂點小說 > 三嫁鹹魚 >第89章 第 89 章
    林清羽在府上先後見了兩人,其中一人是胡吉。胡吉曾爲廢太子和陳氏的專用太醫,這兩人和先帝一走,太妃遷居晉陽園,宮內無後妃,也無皇子公主,胡吉也跟着閒了下來,如今大部分時間都在爲宮女太監看病。

    林清羽問胡吉願不願意隨軍出診,胡吉二話不說地應下。西北剛經歷了幾場大敗,傷亡無數,正是用人之際。胡吉身爲醫者,需要他的地方,他都會一往無前。

    胡吉醫術在同輩之中屬佼佼者,又是林清羽多年好友,林清羽信得過他。之後,林清羽又寫了封信,找來張世全,讓他帶着信去徐州找朱永新。沈淮識和他告別之時曾言,日後他若有事相尋,朱永新知道他的下落。

    沈淮識武藝超羣卻不善兵法,平生所學均爲皇家暗衛需要的暗殺護主之功。若他願前往西北助顧扶洲一臂之力,林清羽會放心許多。

    林清羽殫精竭慮之時,衆武將正在鐵騎營爲顧扶洲餞行。軍營內不得飲酒,他們便烤上一頭新鮮宰殺的肥羊,以茶代酒,預祝大將軍大獲全勝,得勝而歸。

    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真心覺得,只要未嘗一敗的顧扶洲去了西北,一切難題都將迎刃而解。

    武國公拍拍顧扶洲的肩,道:“扶洲老弟,我那不成器的孫子就交給你了。那小子自幼跟着我學兵法,算是有些真才實學。他頭一回出征,我也不求他建功立業,只要他不給你拖後腿就行。”

    顧扶洲淺笑着應下,心裏卻想着武攸遠趕緊發育,好帶他躺贏。

    “大將軍,我對不住你,不該說你是個……是個……”吳戰“嗐”了聲,慚愧道,“望將軍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我這等粗人一般見識。”

    顧扶洲道:“不和你見識,但我需要你留在京城,幫我做件事。”

    “但憑大將軍吩咐,末將萬死不辭!”

    顧扶洲使了個眼色,吳戰心領神會。兩人遠離人羣,來到一僻靜之處。顧扶洲道:“我此行西北,歸期未知,獨留內人一人在京,實在放心不下。”

    “將軍是說林太醫?”吳戰不能理解,“林太醫是皇上和太后身邊的紅人,他能有什麼事。”

    顧扶洲緩聲道:“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以防萬一,我想在京城給他留一把‘刀’,以護他周全。”

    “‘刀’?”吳戰苦着臉道,“大將軍,您有話就直說吧,我這腦子實在轉不過彎來。”

    顧扶洲壓低嗓音:“我要你替我在京城藏一支兵。”

    一羣熱血漢子喝茶始終覺得不過癮,有人提議學文人那套,在金水河上包一間畫舫,叫幾壺好酒,尋幾個漂亮的歌姬讓大夥享受享受。衆人紛紛附和,再去問顧大將軍的意見,然而軍營裏哪還看得見大將軍的身影。

    顧扶洲踏進院子,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丟給下人:“清羽,我快撐死了,我今天一個人吃了大半隻羊腿。”

    林清羽站在桌前,莞爾:“正好,今夜廚房也沒準備什麼,只一碗長壽麪,你應當還是喫得下的。”

    “長壽麪?”顧扶洲走上前,就見桌子上放着兩碗還冒着熱氣的面,湯麪上飄着碧綠的蔥花和半熟的溏心蛋。“哦……我的生日快到了。”

    林清羽道:“二十歲的生辰,你是要在路上過了。既然如此,提前兩日也無妨。”

    顧扶洲低頭吻了吻林清羽的額頭:“開心,謝謝寶貝。我先去洗手。”

    林清羽看着顧扶洲轉身,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待他回身時,又重新揚起笑。

    兩人在桌邊坐下,林清羽囑咐顧扶洲:“不可以將面夾斷。”

    顧扶洲失笑:“你什麼時候也開始信這些了。”

    林清羽茫然了一陣。是啊,他以前從來不信這些。“大概是,從陸晚丞死後。”

    顧扶洲頓了頓,拿起筷子,笑道:“那我一口氣把它喫完。”

    兩人喫着面,歡瞳進來稟告,說武國公府上的小少爺求見。林清羽問:“是武攸遠?”

    “應該是。”顧扶洲用帕子擦了擦嘴,“請他去前廳,我馬上就去。”

    林清羽道:“我和你一起去。”

    十七歲的俊朗少年身着御林軍盔甲,朝氣蓬勃,彷彿有用不完的精力。他一見到顧扶洲,顧不上行禮,迫不及待道:“大將軍,我想到了一法,或許可以破西夏軍師的地火陣!”

    話未說完,武攸遠又看到了大將軍身後的男子,咬住了舌頭一般,一時竟看呆了去。

    顧扶洲一挑眉,問:“好看?”

    林清羽遞給顧扶洲一個警告的眼神。

    武攸遠呆呆點頭:“好看。”

    “好看就對了。”大美人誰都愛看,顧扶洲不至於爲這點小事喫醋。如果旁人多看對方一眼就要喫醋,那他和林清羽一天到晚也不用幹別的事了,醋都喫不完。“叫將軍夫人。”

    武攸遠緩過神,忙拱手道:“武攸遠見過將軍夫人。”

    顧扶洲問:“你來找我,是爲了和我探討兵法?”

    武攸遠這纔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重燃興奮:“正是!大將軍,地火陣看似無解,卻有一個極難注意到的破綻……”

    林清羽道:“將軍何不帶武小將軍去書房?”

    “好。”顧扶洲無奈,“你隨我來。”

    林清羽送兩人到書房,命花露上了茶,便去藥房了。

    這是顧扶洲出征前最後一個晚上,他本意是想和漂亮夫人共度良宵,最好做點事情,怎料最後要聽武攸遠說兵法,一聽還是一個時辰。眼看宵禁將至,武攸遠才意猶未盡地告辭。

    顧扶洲回到房中時,林清羽剛沐浴完,正用手巾擦拭溼發。顧扶洲走到他身後,自然而然地從他手上拿過手巾,感嘆道:“‘少年熱血和青春的詩篇纔剛剛開始’。”

    林清羽任由顧扶洲替自己擦着長髮,問:“你在說誰。”

    “自然是武攸遠。”

    “那你呢。”林清羽道,“你不是少年了?”

    “不是了吧。”顧扶洲頗爲傷感,“看到十七歲的武攸遠,我才發現我已經老了。”

    林清羽提醒他:“論實際年齡,你纔剛二十歲。”

    顧扶洲嘆氣:“還不是因爲這具身體一點少年感都沒有,我心態也跟着老了。”

    “不會。”

    “嗯?”

    “即便你用的是三十三歲男人的身體,我也能感覺到你身上所謂的‘少年感’。”

    顧扶洲不答話,就是看着林清羽,一味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