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他的心情不怎麼美妙，整天拉着一張臉，幾名弟子在他面前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惱了師傅。
在鎮東，回春堂屬於老字號。
因爲售賣的藥物價格便宜，而且效果也算不錯，所以一直都很受青睞。
只是在最近這半個月裏，不但金瘡藥的銷量下滑了一截，連買雄風散的人都少了兩三成，收入自然也在跟着降低。
有人從自己的飯碗裏搶食喫，放在誰身上都會不高興的。
這天下午。
周元炮製完幾味比較珍貴的藥材，正在洗手，他的大弟子徐真找了過來。
“師傅，都查到了！”
“說說吧，怎麼回事？”
周元擦乾手，坐下之後，接過弟子遞過來的藥茶抿了一小口。
“二十幾天前，集市上出了一個賣藥的攤子，凝血散，麻沸散，純陽丹，這三種藥都是那個攤子在賣。”
“咱們回春堂丟掉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去了這個攤子，要不是他每天售賣的藥數量有限，估計咱們的生意……”
徐真沒有明說，又取出三個小紙包放在桌子上：“這就是那三種藥，我每種都買了一份，師傅您掌掌眼。”
周元撕開一個紙包，用指尖蘸了一點粉末碾了碾，又送到鼻端嗅了嗅。
“這藥是給磨成了粉，又放在鍋裏熬製了一遍，然後風乾了水分打成散，這樣做既能讓藥性充分混合，又能防止被別人看出配方，這是早有準備啊。”
說完擡頭看了眼弟子：“對方買過什麼藥你也讓人查了吧，怎麼樣？”
徐真面色有些古怪：“那個人買的藥有十好幾種，我大概算了算，他每天賺的錢幾乎都用來買藥了。”
“你剛纔說他賣的藥數量有限？”
“凝血散和麻沸散每天都是一百份，而純陽丹最多賣二十丸。”
周元捋着山羊鬍沉吟片刻。
“明天你安排一下，我要去見見那個人，這三個方子都是下金蛋的母雞，最好能拿下來，就算拿不下來，也要把這三種藥擺到咱們回春堂的售架上！”
“師傅，我觀察過那個人，他身上一點魂力波動都沒有，要不要……”
徐真伸手在脖頸處比劃了一下。
周元一皺眉：“做生意就要有做生意的樣子，幹了這種事，一旦暴露出去，將來誰還敢跟咱們談合作？！”
“人家既然敢把東西拿出來賣，肯定是有兩把刷子的，萬一撞上了鐵板，咱們整個回春堂都得搭進去。”
徐真連忙垂下頭向他告罪：“師傅教訓的對，是我想岔了……”
第二天上午。
素雲鵬在固定的地點擺開攤子。
這天李安也在，因爲昨天素雲鵬回去之後跟他說，有人來攤子賒藥！
藥還有賒的，簡直滑稽！
在他看來，這就是一個試探。
今天來賒藥，明天就是借錢，到了後天沒準就準備借藥方了。
財帛動人心，這麼長時間每天都賺的盆滿鉢溢，有人瞧着眼熱，要下手了。
果不其然。
剛擺好攤沒多久，一個身材敦實穿着短褂的漢子撞開買藥的客人來到攤位前。
被搶了位置的客人怒視過去，在發現對方身上那股屬於大魂師的魂力波動時，頓時就偃旗息鼓了。
因爲買個藥跟一位大魂師結怨，這明顯是不值當的，來買藥的客人紛紛散開。
“昨天我來賒藥，你說做不了主，今天我又來了，做主的人呢？”
漢子眼睛一掃，目光落在李安身上，伸手指着他：“這小子是誰？你說的那個能做主的人不會是他吧？”
李安打量了一下漢子，然後握住刀柄輕聲問：“你來賒藥，是受傷了吧？”
正說着話。
哧！
一道黑線閃過。
大漢捂着肩膀後退兩步，眼睛瞪大，面容扭曲起來。
“我的胳膊！老子要特麼宰了你！”
漢子武魂剛剛附體，李安就已經到了他身前，以刀柄重擊在他的心窩上。
魂力潰散，漢子噴出一口血倒地。
李安踩住他。
噗！
刀插在地上，刀鋒距離漢子的脖頸只有不到半指的距離，能清晰感覺到那抹冰涼與森冷，雞皮疙瘩起了一片。
他都快嚇尿了。
李安伸出手，素雲鵬把一包打開的凝血散遞給他：“既然你受傷了，那今天這藥我就賒給你！”
圍觀的人背心冒出冷汗。
既驚於他的狠辣手段，又驚於他展現出來的實力。
即便有着偷襲之嫌，但是讓一名二環大魂師毫無還手之力的被廢掉，這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
將藥粉倒在大漢的傷口上，血很快就止住了，李安放開他。
“賒完藥，該回哪去就回哪去吧，記住了，這藥是賒給你的，四個銀魂幣你得一個不差的給我還回來！”
漢子不敢說什麼，取出四個銀魂幣放在地上，撿起手臂捂着胸口離開了。
李安長刀歸鞘，作了一個羅圈揖。
“諸位客人，剛纔出了一點小狀況，讓大家受驚了，實在抱歉，所以我決定，今天的凝血散和麻沸散都半價出售，每種都有兩百份，先到先得！”
原本冷淡的街區瞬間變得熱鬧起來，有人連呼小老闆大氣！
還有人問純陽丹怎麼不半價。
結果被素雲鵬一句“勾欄都特麼的不給你半價，純陽丹憑什麼給你半價”頂了回去，衆人鬨堂大笑。
頓時，空氣裏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至於那個漢子，已經沒人關心他了，反正被砍掉胳膊的又不是自己。
有些人甚至在感謝他。
如果不是他丟了一條胳膊，他們怎麼能用一份錢買兩份藥！
不到半個小時，四百份藥售賣一空，連帶着純陽丹都賣出去三十多丸。
李安正準備去集市轉一轉、買些藥材的時候，周元帶着徒弟走了過來。
“老夫周元，回春堂的老闆，有些事想跟小兄弟商議一下，我已經讓人在迎客來訂了包房，還請小兄弟移步。”
李安眉梢一揚：“人是你找的？”
“不不不！”
周元連連擺手，道：“老夫可是正經的生意人，就連老夫經營的回春堂都是有口皆碑，小兄弟可以打聽一下。”
“那行，走吧。”
李安無所謂，這個周元給他的感覺不怎麼強，有貓膩直接砍死就是了。
到了地方。
上完菜李安直接開喫。
這段時間，他每天喫的都是藥膳，那味道自然談不上好喫，更不能跟這種酒店大廚精心烹飪的菜餚相比。
酒足飯飽，李安擦着嘴問道：“你今天來找我，是爲了那三個方子吧？”
“不錯，小兄弟若有意出售……”
周元沒等說完就被他打斷。
“你先聽聽我的條件！”
“小兄弟請說。”
“藥材你買，藥我來配置，到時候放在你的回春堂裏賣，純利潤我要拿八成，另外我還需要用回春堂的渠道購買一些比較珍貴的藥材，這個價錢另算。”
說完李安又伸出食指。
“一年！一年後三個方子歸你！”
對他來說，這樣的方子隨隨便便就能拿出幾十上百個，算不上珍貴。
而現在他最需要的就是時間和資源！
以回春堂的體量，一年之後大概很難再爲他提供修行所需了。
一切爲了修行！
用三個方子換來一年安心修行的時間和資源，對他來說是絕對不虧的。
周元沒想到他這麼痛快。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