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剎那,背脊生寒,一股無端的懼意從腳心一直貫穿到脊髓,直抵頭皮。
那是一種嗜血般殘酷冷冽的氣勢,僅僅一個眼神,就好像有什麼冰涼的東西纏繞住她的喉嚨,讓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黎曜緊緊地盯着她,問道:“我拜壽的時候,你往自己的香檳裏放了什麼?”
韓智嫺頭皮立即一緊,錯愕地看向他,那是一種被看穿後的緊張和惶恐。
黎曜的眼瞼危險地眯起,“說!”
這一瞬間,他幾乎已經肯定了,就是這個女人自己對自己下了藥。
這樣的心機,也未免也太深了。
儘管男人依舊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但韓智嫺卻感覺那眸光如鋼絲,死死地勒住了她纖細的脖子,只要她想要刻意隱瞞或者妄動,他就能立即結束她的性命。
被這樣危險狠戾的眸光鎖住,韓智嫺幾乎不敢呼吸。
而她的三魂七魄,也早被黎曜的那句話震得飛散。
她往自己香檳裏放了什麼?
她以爲一回生二回熟,自己已經做得夠隱蔽了,誰知道卻還是被他看見。
可是,那明明是……
“韓智嫺,不要挑戰我的耐性,嗯?”黎曜伸手鉗住她的下巴,令她被迫擡起頭來,“自己下藥然後轉過來扮演受害者,你倒是好演技,就是技術差點兒火候,還得多多‘操練’。”
男人極具羞辱性言語在耳邊炸響,韓智嫺瞪大了眼睛,他,他什麼意思?
自己下藥扮演受害者?
“還裝?那你敢不敢告訴我,你往杯子裏放了什麼?還是你想讓我把杯子拿回去檢測裏面的成分?”黎曜不過是想要詐她而已,那麼多賓客,酒杯早就被人收了,他哪裏還找得到。
韓智嫺只覺得渾身墜入了冰窟,難以置信地擡眸,“不,不是,我沒有!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像是在辯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黎曜沒功夫和她在這裏瞎耗,擡起她下巴,“你說什麼,什麼不可能?”
韓智嫺渾身都在顫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怎樣,只聽她講道:“那是解酒藥,我以前喝酒中途都會偷偷喫一粒,不是你說的那樣!何況我討厭死你了,怎麼可能和你……你簡直是自戀狂!不可理喻!”
她竟然發火了,眼裏毫不掩飾全是厭惡。
她怎麼可能故意去勾引他!甚至還像他說的那樣爲了爬上他的牀不擇手段?
他是她姐喜歡的人啊!雖然她很不想承認這一點!
說完,她徑直拉開車門,就要下車。
黎曜卻一把拽住了她,“你在躲什麼?”
“放開我!”韓智嫺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他手背上。
“誰給你的解酒藥?”黎曜依舊不放手,目光緊緊地盯着她的側臉。
昏暗的光線下,韓智嫺的側臉彷彿蒙了一層陰影,沉默得好似一個提線娃娃。
她在發生這件事後第一反應不是自己,而是怎麼向姐姐交代,那種內疚甚至比失身的痛苦更加折磨她,但現在卻……
黎曜鬆開了她的手,淡淡出聲,彷彿在談論天氣一般,“好一個韓智媛,好得很。”
“不是?”黎曜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當我是你?”那麼傻!
韓智嫺沒再說話,黎曜的目光陡然冷了下來,冷然道:“喪心病狂。”
韓智嫺被他寒意森森的語氣嚇到,連忙扭頭回來,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他臉上一覽無餘的殺氣。
“不是,我說了不是她!”她憤怒說道。
黎曜眸光不善地盯着她,像是警告,“算計了我還想全身而退,怕沒有這種事情。”
說着,他直接下了車,再不多說,擡腿大步朝魏家大宅走去。
韓智嫺急忙下車跟上,剛經歷過人事的她全身疼得彷彿被撕開似的,但她卻顧不得,急急忙忙地跟上。
這個男人的手段有多狠辣韓智嫺雖然沒見識過,但她直覺那肯定是要命的,腦袋裏顧不得別的,她只有一個念頭,姐姐不能出事!
“你沒有證據,不是她!我已經說了不是她!”
男人突然停步,韓智嫺沒剎住車,直接撞在了他背上。
“我自己會調查,你做好你的事就行了。”男人拽住她的手腕,將她提到跟前。
韓智嫺冷着臉,大有他不鬆口她就不配合的意思。
見狀,黎曜脣邊劃出了一個譏嘲的笑容。
“韓智嫺,你知道你這樣像什麼嗎?愚蠢的鴕鳥!自以爲把頭埋進沙地裏就安全了,自欺欺人得可笑。你剛纔那麼用力,那麼大聲,說出來的話你自己相信嗎?”
這樣的反詰,令韓智嫺僵在了原地。
她那樣的聲嘶力竭,是爲了打消他心中的懷疑,還是打消自己心中的懷疑?
可爲什麼?
如果是姐姐,她爲什麼要這樣對自己?
黎曜見她神色鬆動,上前一步逼近她。
“韓智媛根本就是喪心病狂,你難道想不通爲什麼嗎?我來告訴你。我最討厭算計我的女人,韓智媛深知這一點,所以把你送上門來,想讓我厭棄你。韓智嫺,你是有多蠢啊,在她眼裏,你根本就不是什麼妹妹,而是成就她金牌經紀人的踏腳石,是她斂財成名的工具。”
韓智嫺被逼得向後退了一步,男人譏嘲的聲音卻不放過她。
“嘖嘖,偏偏你到現在還在維護她。好啊,我可以放過她,讓我看看你蠢得多麼的無可救藥,凡是交易就得有籌碼,你,得拿出誠意來。”
韓智嫺愣住,心卻在滴血。
她不想惡意揣測她姐,那是她親姐啊!她怎麼可能害自己?
一定是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故意構陷。
可另一方面,理智卻告訴她這個男人不可能撒謊,他的驕傲和他所處的地位,決定了他根本無需撒謊。
就算不願相信,但回憶起今天所有的細節,她似乎真的不可能被別人悄無聲息地下藥,唯一的可能,來自於她自帶的解酒藥,而那解酒藥,從來都是姐姐替她準備的……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韓智嫺,想要保住你那野心勃勃的姐姐,就來做我的情人吧。你決定好了之後,在宴席散會之前告訴我,現在,和我去把你接下來的工作完成。”黎曜說着,拽住她的手腕直接將呆愣的她拖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