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他給牛全剛和邱森打了電話，讓他們留了下來。
兜了一圈之後，他纔將人帶回廳裏。
隨後，他和牛全剛一起重新對高婉進行筆錄，詢問細節。
就在他們做筆錄做到一半的時候，李斌海帶着賀連軍趕到了。
“這是在幹什麼？”李斌海一進門就是責問，坐在監控視頻前的邱森嚇得一哆嗦，差點兒沒從凳子上給滑下來。
“廳長？”邱森驚訝於李斌海的出現，後面的賀連軍對他挑了挑眉毛。
對着擴音器，李斌海喊道：“宋臻，你給我出來！”
監控畫面裏，宋臻擡頭看了眼鏡頭，然後和牛全剛以及高婉說了句什麼，隨即拉開門走了出來。
躲了李斌海一天，他知道這會兒不能再躲。
一見他出來，李斌海就伸手直接指向畫面裏的高婉，“這個女的怎麼又來了？”
“她堅持指控被莊少旌強姦了。”宋臻直言不諱。
莊少旌三個字一出口，李斌海的眉毛跳了跳。
“這女的下午不還說自己是爲了攀上莊家嗎？反反覆覆，先帶她去看醫生！別腦袋有什麼毛病！”李斌海講道。
宋臻眉毛一挑，然後將兩份文件資料直接扔到了桌上。
“這是高婉的病歷和診斷證明，一份是今天去醫院做人流的，還有一份，是省二醫的病歷本及最後的診斷證明，她沒有精神病史，更沒有患精神病。”
他早就防着李斌海他們來這一招呢，所以在來廳裏之前，先帶高婉去了一趟省二醫。
G市省二醫最有名的就是精神科，省二醫出具的診斷證明非常具有權威性，他就不信這樣李斌海還有其他話說。
這件事還多虧了陸明紳，也就是之前秦風介紹給他的那個心理醫生。
陸明紳之前就是在省二醫任職，有他幫忙，自然順利完成了檢查。
果然，李斌海在看到診斷證明的時候臉都綠了。
“當然，如果還要申請司法精神病學鑑定也可以，但我想應該不會有太大出入吧？我雖然是犯罪心理領域的，但一個人是清醒還是犯病，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的，對吧廳長？”話是這麼說，但宋臻明顯不肯給李斌海任何機會。
高婉堅定要告，同樣的，他也不會放任真相就這麼被掩蓋。
何況，他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打擊莊家的機會？
“宋臻，你！”李斌海深吸了兩口氣，“那現在把這個案子轉成普通的強姦案，由報案人所屬轄區接管，你這麼昂貴的人力資源，就不要浪費在這種小案子上了。”
李斌海只能退而求其次，將宋臻調開。
“沒問題。”這種事情早在宋臻預料之內。
看他回答得那麼輕鬆，李斌海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覺得哪兒不對勁。
結果，他就聽到宋臻講道：“在來警局之前，我在小區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裏面有一段視頻，雖然來路不正不能當作證據，但可以作爲線索，正好廳長和總隊都在，麻煩你們都幫我看看。”
說着，宋臻取了U盤，然後放出了昨天他拷下來的視頻。
看到鐵籠子裏關着的那些少女時，李斌海的面孔一瞬間變得非常黑。
“誰寄給你的？”
宋臻攤手，“我也不知道，查不到。”
竟然有他宋臻查不到的東西？
“邱森，把我們中午去莊少旌別墅裏搜查拍下的照片和視頻裏做一個對比，看看究竟是不是他家。”宋臻故意說道。
邱森抱着iPad，非常快地就將今天拍的照片翻了出來，無論是地下室還是閣樓，都和視頻裏一樣。
“李廳，現在看來，除了高婉指控的強姦罪之外，莊少旌還涉嫌非法拘禁，根據先前失蹤案的報案時間，畫面裏的這些女生，最近的一個都失蹤了快一個星期了。通過畫面顯示，再加上高婉，涉案的受害者高達9名，這還是一樁普普通通的案件嗎？”
“視頻裏只是某一時段的，現在說是非法拘禁太早了吧，而且這些人都撤案了。”李斌海強作鎮定，他不知道宋臻究竟是哪兒來的視頻。
邱森莫名感覺後頸有點兒涼，然後主動說道：“李廳，既然莊少旌家有監控，我們可以去查證，即便是刪了，我也會想辦法恢復的。”
“……”李斌海一口老血哽在喉頭。
“還有，今天我們搜查時並沒有在莊少旌家裏找到任何和這些人有關的東西，這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莊少旌爲什麼要說謊，假裝不知道這些女人的存在？又爲什麼要將她們的痕跡清理乾淨？疑點重重，李廳，這件案子，我做不到視若無睹。”
“要你管的案子多了去了，移交出去，還輪不到你！”李斌海說完後拂袖而去。
宋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賀連軍皺眉，“你怎麼……非要和他犟？”說完也及急急忙忙地跟着李斌海走了出去。
宋臻勾了勾脣角，朝牛全剛示意了一眼，隨即也跟着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李斌海站在大門口，整個人渾身籠罩着陰鬱暗沉的氣息。
不爲別的，而是臺階下站着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這個男人不是別人，而是G市赫赫有名的大律師李莊澤。
按理說都姓李，但偏偏，這個李莊澤油鹽不進，李斌海曾經聽過他的名頭，沒想到有一天會在公安廳見到這個人。
關鍵這個男人剛纔竟然說他是高婉這次的律師！
不一會兒，高婉走了出來，經過宋臻的時候看了他一眼，然後直接走向了李莊澤。
“李律師，久等了，我們走吧。”
李莊澤朝李斌海他們的方向稍微點了下頭，然後帶着高婉離開了。
李斌海立即扭頭，宋臻站在逆光處，面容隱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表情，卻讓他沒來由地感覺到一陣心慌。
他吞了下口水，望着宋臻頎長的身姿，彷彿看到了曾經那抹高大的身影。
那些年還是少年的自己，就是在那抹高大身影的庇護下成長起來的，後來，那高大的身軀終於是倒了下去。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他神色幾經變幻，然後轉身佯裝鎮定地下了臺階。
賀連軍隱約覺得不太對勁，只得跟了上去。
牛全剛走上前來，有些擔憂，“老大，高婉的安全……？”
“放心，不會有事。”宋臻篤定地回道。
有黎曜的人在暗中保護，除非莊少旌豁出去了要殺人滅口，否則是動不了高婉的。
偏頭，他看向牛全剛二人，“今晚早點兒回去休息，這兩天都辛苦了。”
“老大……”兩人異口同聲，還想說什麼。
“記住，你們求的是公道和正義。”宋臻說完這一句就徑直下了臺階。
這件事他牽扯進來的人已經夠多了，不希望再把牛全剛和邱森也扯進來。
黎曜算一個，秦風也是一個，他通過秦風的關係借了一個李莊澤。
開車回程的路上，他不禁回想起在醫院等待高婉做精神檢查時和秦風的那通電話。
“秦風，這次我要對上的是莊家。”他當時特意強調了莊家。
“你剛纔說了。”秦風的聲音很平靜。
“會把你捲進去。”
“嘰嘰歪歪，我秦家難不成還怕他一個莊家二世祖，再說又不是誣陷他，這種人渣，我都懶得吐槽。”秦風的聲音很隨意，輕描淡寫，但宋臻卻知道，這份情意的厚重。
“說得你好像不是二世祖一樣。”他不由得打趣。
“我沒說我不是啊。好了，上次我威亞墜傷的時候，你不也使了挺多力嘛，非要算的這麼清的話，記得差我一頓紅娘飯，就這樣，掛了啊，可憐的二世祖還要拍戲，話說當了導演才發現，以前作爲演員的時候多麼幸福，哎……算了，孤家寡人的寂寞你是不懂的。”
影帝秦風的嘆息飄落在話筒那頭，如秋風一般蕭索。
宋臻不禁笑了笑，爲秦風不問緣由義無反顧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