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邊本來就有個丁競彪，跟個隱形人似的，反正她揍韓智媛的時候都沒見丁競彪出手，而是遠遠地守在走廊入口，一動不動。
季茜還是比較喜歡丁大哥這種行事作風，只管她的人身安全，至於其他的一律不插手，給了她極大的自由度。
韓智嫺也沒有起疑，很明顯也把外面的人當成了丁競彪。
只是給明珠解了惑後，韓智嫺卻有着自己的疑惑，“我這是怎麼了？”
她剛睡醒，能感覺到腹部傷口的疼痛，卻還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
隱隱約約有種猜測，卻需要更精準的答案。
季茜握着她的手一緊，低下頭去，這麼殘忍的事情，她不知道該從哪兒給她講起。
明珠也有些愕然，原來女兒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張了張嘴，她想起醫生的那些話，瞬間紅了眼眶。
不過畢竟是比季茜她們多吃了幾十年鹽的人，她拍了拍小女兒的手，說道：“你啊，就是拍戲老不準時喫飯，得了急性腸胃炎，開了個刀，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季茜擡頭，望向明珠，然後沉默了。
韓智嫺卻不是好忽悠的，她醒來母親就抱着她痛哭，再說，一個急性腸胃炎會流那麼多血？
“媽，不要騙我好嗎？我能承受得住，你說吧。”韓智嫺緊緊地盯着明珠的臉。
明珠掩面而泣，已不成聲。
“智嫺，不是腸胃炎，是宮外孕。你懷孕了，但……”季茜咬了咬脣，在韓智嫺震驚的眸光中鼓起勇氣繼續將話說完，“但受精卵着牀位置不對，最後輸卵管破裂，導致大出血，如果不是送醫及時，你差點兒就死了。”
韓智嫺身體一震，她懷孕了！
腦袋空白了一瞬，隨即涌現出車上淫靡的那一晚，以及後來別墅混亂的那一夜的記憶。
屬於那個男人的氣息也彷彿瞬間突破記憶，強勢而霸道纏了上來，她的呼吸開始紊亂。
懷孕？她懷孕了……
而且，還是宮外孕？
“智嫺，你沒事吧？”季茜急忙地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睜大了眼睛定定地望着天花板的樣子，她沒來由的一陣心慌。
誰知，韓智嫺的呼吸卻漸漸地緩了下來，啞着聲音問道：“那現在呢？那個……應該不在了吧？”
她甚至不願意稱那個曾經在她肚子裏呆過的東西爲孩子，而是用“那個”代替。
季茜點頭。
韓智嫺慘白的臉上終於扯開了一絲笑容，看上去有些悽婉。
“還有什麼嗎？”她又問。
季茜身體一僵，然後手就被韓智嫺反抓住了，不知道她從哪兒來的力氣，總之她抓住了季茜的手，“我受得住，一起告訴我吧。”
季茜知道自己無法對韓智嫺隱瞞，索性一五一十地說了。
“醫生切除掉了你破裂的那一側輸卵管，你現在只剩下另一側，以後懷孕會比正常人困難一些。”
甚至，還有可能再次宮外孕。
但最後一句，季茜還是忍住了沒說。
一切還要看韓智嫺的康復情況，她並不想把這種“可能”直接當成“事實”來講，這對於韓智嫺太殘忍了。
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她從未有一刻像此時這樣平靜地接受所有的磨難，就好像那是她必須經受的一般。
她已經認了，並且受了，然後現在，終於結束了。
她甚至隱隱覺得解脫，好像一切終於畫上了一個句號。
“智嫺，我們會陪着你的。”季茜怕她想不開。
韓智嫺低頭，看向季茜，然後又扭頭看向哭泣的母親，扯起脣角僵硬地笑了笑，“我沒事，我這不是很好嗎？活着，就已經很好了不是嗎？”
季茜發覺，韓智嫺好像真的有哪兒不一樣了，但她卻說不上來。
那種不在乎的態度，讓她爲她能夠不沉浸在悲哀裏而鬆口氣的同時，又讓她的心變得沉重。
兩人默不作聲地陪着她，只能通過握着的手來傳遞溫暖和力量。
室內，漸漸歸於平靜。
明珠漸漸控制住了情緒，一下又一下地撫着小女兒的手背。
“對了，劇組怎麼樣了？”韓智嫺問。
“等你好了再說，反正我們都是最後殺青的，導演說等你。”季茜應道。
看兩人聊起了工作上的事情，明珠便起身去上衛生間去了。
趁着她上廁所的空檔，韓智嫺一把抓住季茜的手，問：“我姐呢？”
即便經歷過這麼多事情，韓智嫺依然改不了口，下意識地喊韓智媛姐。
季茜不想回答，而且她也心虛，她把韓智媛揍成了那個樣子……
“她怎麼了？”韓智嫺和季茜那麼熟，幾乎瞬間就從她眼裏看到了心虛和隱瞞，連忙說道：“我不想管她，但我媽來了，剛剛還問起，她要是不出現，我媽會……”
“你媽還不知道？！”季茜氣憤。
韓智嫺垂眸，“我沒告訴她，她會傷心的。”
季茜本來想要爭辯幾句，甚至罵醒她，但每個人所處的環境不一樣，她似乎也沒有什麼立場，於是只能回道：“被黎曜帶走了。”
韓智嫺霍地擡眸，不明白怎麼那個人也牽扯進來了。
季茜煩躁地抓了兩把頭髮，本來想把黎曜給忽略過去的，但現在看來，她必須要說清楚了，畢竟撒了一個謊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圓，而且韓智嫺作爲當事人，她有知情權。
於是，她只能把整件事的發生過程簡略地陳述了一遍，包括她揍了她姐的事情。
“智嫺，我下手有點兒重，但那傷養一陣還是會好的。”季茜弱弱地講道。
韓智嫺心裏百感交集，蠕動了下嘴脣，最後說道：“打過就算了吧，季茜謝謝你。不過我媽來了，還要麻煩你打電話給那個男人，讓他把我姐放回來，一切都結束了，就這樣吧。”
“你不怪我？”
“怪你做什麼，你都是爲了我好。幫我這最後一個忙吧，我不想給他打電話。”
“智嫺，你媽媽……？”
“她肯定會問你黎曜的事，你就說你也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就行，等我姐回來了她自己再問吧，我真的太累了……”韓智媛既然把明珠弄來了，肯定也想好了說辭，韓智嫺是真的不想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