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全剛連忙搖了搖頭，古銅色的膚色上顯示出一抹可疑的紅暈。
一是羞愧，他壓根沒有想到從這方面去驗證人家的夫妻關係；二是單純的羞澀，他就是一大光棍，和邱森這樣兩個大老爺們上門查案，哪裏好意思去問人家亡妻這種事情？
宋臻食指微微曲起，眸光微擡看着視頻，一邊聽其他人分析，一邊思考着，看來他得親自去受害者家裏一趟了。
“所有的受害者身上都只有一條內褲，幾乎全裸，這簡直就是一種赤裸裸的羞辱，兇手會不會專門挑選的就是這種看上去很顧家，其實暗地裏做了對不起家裏的事情的這種僞君子的男人？”有人猜測兇手的殺人動機。
宋臻微微偏頭，總覺得他遺漏了什麼東西。
“不對，死者生前沒有任何掙扎。”傅秋伊不禁越過牛全剛低聲對宋臻說道。
“我覺得我們的方向可能有問題。”與此同時，視頻裏李湛也再次開口，“假設你是那個男人，什麼樣的女人會讓你心甘情願地將頭套進那根致命的繩索？別忘了，死者沒有掙扎。”
他和傅秋伊一樣看到了疑點，宋臻不禁擡眸，這的確是其中的一個最大的疑點。
就算這些人是僞君子，是僞的三好丈夫，但總不至於爲了情人交出自己的性命，畢竟從他們好丈夫的人設就能看出，他們還是非常在意家庭角色的扮演。
突然，他眼睛一亮，終於明白自己在疑惑什麼了！
什麼人才需要在家庭中盡心盡力地扮演好丈夫的角色，並且一扮演就是幾年甚至十幾年？
宋臻覺得，他有必要親自去受害者家裏走一趟了。
這是第一次碰頭會，大家交換了觀點之後，李湛便做了一個簡單的總結性發言。
最後的時候，李湛話音一轉，請邱森幫大家建了一個加密的羣聊，讓大家可以及時分享手中的信息，同時還可以發起羣視頻。
有邱森的技術保障，也不怕消息泄露什麼的。
會議結束，宋臻直接點了邱森，兩個人準備立即趕往受害者家中。
至於牛全剛和傅秋伊，宋臻讓他們下班回家，畢竟難得的一個節假日，已經被耽擱了快一天，好不容易剩下一點兒下午的尾巴和晚上，怎麼也得好好休息一下。
尤其是牛全剛，這段時間宋臻不在，他擔起了特案組的重擔，別提多辛苦了。
原本他想說自己不累的，可以跟着一起去學習，但他一跟着，傅秋伊也不肯落後，後來爲了照顧女同志，他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回家了。
正好宋臻的車拿去修了，宋臻就和邱森開邱森那小破車一道走。
“老宋，我還要約會……”邱森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忍不住訴苦。
他今天好不容易讓夏嵐鬆了口，整顆心都飛到了夏嵐那裏，生怕她一個人呆着什麼時候突然反悔，只恨不得24小時全天候守着她。
這聲老宋，充分地表達了他的怨念。
“我昨天也在約會。”宋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邱森立即噤聲，吞了口唾沫，然後認命地踩下剎車、壓下了手剎。
誰叫他昨天打攪了老大約會呢！果然，欠了人的早晚要還！
車上的時候，宋臻撥打了李湛的電話。
“你倒是會支使人，竟然直接讓邱森幫你建羣，做技術保障？”
電話那頭傳來兩聲低笑，聽上去有些難掩的得意，“宋副隊，別忘了，邱森是你特案組的人，你們特案組代表的G省公安廳也是這次六省聯合辦案的參與者，邱森同志幫忙做技術保障，那是職責所在，您這領導當得，怎麼能那麼沒有政治覺悟呢？怪不得領導換了，沒你們這撥原班人馬什麼事，直接空降了一位下來。”
這李湛，還是一如既往，損人都拐外抹角的，要讓人腦袋繞幾個彎才反應過來他其實是在說誰。
不過當對象變成宋臻的時候，聰明人之間對話就不需要這麼費勁了。
“也是，要不是空降了，我還懷疑過上頭有可能讓咱倆在G省重續搭檔的緣分呢。”
言外之意，李湛那政治高度比起石崇江也不差，有做大領導的潛質。
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嘴巴毒。
“行了，說正事，無事不登三寶殿，您老人家總不能大元旦節的又想起我這個可憐的人，要給我點外賣吧？”李湛說道。
上次點的那個外賣味道倒是不錯，就是留的那名字太陰損了，竟然叫他“蝴蝶先生”！
“不點外賣，但我可能要給你點柱平安香。”
“什麼意思？”李湛一秒變嚴肅。
邱森突然明白宋臻爲什麼要把牛全剛和傅秋伊支開了，因爲接下來他要說的東西肯定是和昨天自己查到的東西有關係。
他清晰地記得，昨天宋臻給自己的那段莫名其妙的信息，據他調查竟然是李湛的手機發出來的，後來他在給宋臻把信息打包過去之後，他又認真地看了那條短信，發現竟然是個錯得離譜的天氣預報，頓時心裏發毛。
幹這行久了之後，看到不合理的東西總是會發散思維，聯想到一些很不好的東西；當然，看到合理的東西也會反覆推敲，下意識懷疑。
他有時候甚至慶幸，慶幸自己是個“單細胞”生物，要是像宋臻這樣，他早就大腦當機了。
真不知道宋臻是怎麼活到現在的，整天想那麼多……
副駕上，宋臻很快將昨天沈敏榮被車撞死，和自己在車上接到“天氣預報”，以及邱森查到的信息給李湛說了，李湛聽了，電話那頭頓時陷入了沉默。
原本還有心思和宋臻互損的李湛情緒明顯低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聽他說道：“我手機用了好些年，還是純純提議以舊換新，纔去那家店換的，後來就沒管過。你的意思是，就在我賣掉手機的當天，轉眼就有人把我的手機買走了？而且時間僅僅間隔半個小時不到？”
手機不僅被買走了，最重要的是買他手機的這個人明顯帶有某種目的，要不然怎麼那麼巧合，這個二手手機的機主竟然會把一條錯誤的天氣預報的發送到宋臻的手機上？
最重要的是，如果買手機的人心懷不軌，並且買手機的時間間隔離他賣手機那麼近，那麼是不是說，這個人跟蹤了自己很久？而他竟然毫無所覺！
這是一件多麼恐怖而危險的事情，怪不得宋臻要爲自己點平安香。
“你有什麼懷疑？”他直接了當的問。
宋臻隨後將自己和季茜在英倫國的遭遇說了一遍，很多人只記得季茜在David秀場上和宋臻大秀恩愛，當天對媒體公開關係，記得季茜在第二天被綁出現在了兇案現場，卻不知道其中的細節。
李湛也沒太在意，畢竟宋臻和季茜最後都是平安的，但聽宋臻描述之後，才知道竟然和“B”組織有關，並且對方還特意挑釁宋臻，用季茜來示警。
“這件事，還真是越來越複雜了……”李湛不禁沉吟，過了片刻，他遲疑道，“純純的案子，會不會也和這個組織有關係？”
“有可能。”宋臻眸光一暗，深吸了一口氣，扭頭朝窗外望去。
但因爲車內開着空調，外面又冷，車窗上蒙了一層霧，看上去一切都霧濛濛的，如同這讓人探究不到底的真相。
“從發短信的方式來看，我覺得風格很像，另外，就是直覺。”
——可怕的直覺，屬於老刑警的直覺。
李湛同樣有這種直覺，所以他心頭一凜，“那昨天發給你的那條短信又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