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一度哽咽,季茜從未想過,她心目中高貴無匹的神祗有一日不僅被她拽下了神壇,還被她狠心地推向泥淖,甚至她還上去踩了幾腳!
他竟然能夠低聲下氣到這個地步,不顧尊嚴的苦苦哀求她。
那一刻,她的心在滴血,那一種感覺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狠下心腸,徹底撕裂兩人的關係。
“我已經在微博發文了,我們分手了。”
說這話的時候,季茜明顯能夠感覺到宋臻的身體變得更加僵硬,甚至顫慄,而他圈住她的胳膊,也愈發用力收緊。
她被箍得難受,卻只能繼續說道:“我的眼裏容不得任何一粒沙子,從在網上看到照片和流言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對我們這段感情產生了懷疑,而真相出來的那一刻,我意識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宋臻,我們的感情沒有那麼堅固,而我也並非像自己想象的那麼愛你,我只是——”
她頓了頓,然後冷心絕情地講道:“只是一時的迷戀和崇拜而已。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恰好在一段時間相遇,而現在,該各自回到彼此的軌道了。”
女人果然是能言善辯的動物,季茜從未想過,她在這種情況下竟然能夠說出這麼一整套違心而冠冕堂皇的話來。
而這一番話,不僅違心更錐心,簡直是令人刺骨的疼。
“可昨晚你明明……”
“我那只是出於義務,我不想讓你在養病期間再被我氣倒,我本來準備等你好些了好聚好散的,結果你卻——”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言外之意,她之前只是粉飾太平,所有的一切都是裝的而已,要不是宋臻剛纔過激的行爲把她逼急了,她也不會撕破臉皮。
“宋臻,放手吧,我們不適合。”她冷冰冰地講道。
宋臻聽着她冷淡的聲音,一顆心徹底地墜入了谷底。
愛情會讓人智商爲零,這句話必然是有道理的,就連宋臻也無法例外,他顯然已對季茜的話信以爲真。
畢竟視後的演技,在她願意展現的時候,幾乎以假亂真。
可是即便這樣,他依舊捨不得放手。
“宋臻,你放開我!”季茜再次出聲道,甚至試着掙脫。
宋臻卻像是耍無賴一般,緊緊地圈住她,就是不放。
“你這樣有意思嗎?我不希望大家最後太難看,你放手!”她甚至開始掰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但她剛掰開一根,先前掰開的那一根又立即合上,他擺明了就是不讓她走。
季茜發了狠,更加用力的去扯他的手。
兩個人像是鬥雞一樣,又像是在拉鋸。
她狠命地掙脫,而他沉默着死活不肯放手。
空氣裏壓抑着一種沉悶又緊繃的氣氛,有那麼一瞬間,季茜簡直要憋得爆炸了!
而她也確實爆了!
“宋臻,你TM放手!”她爆了粗口,然後狠狠地一肘擊在了他的腹部。
宋臻完全沒有任何防備,被她狠狠地一擊頓時鬆開了手,甚至痛得身體蜷縮倒在了牀上。
而背部的傷口在撞上牀的那一瞬間也痛得他直冒虛汗。
在他模糊的視線裏,季茜單薄的背影迅速而決絕的遠去。
“砰!”
門被狠狠地帶得關上,世界清淨了。
而他耳邊卻好像有着嗡嗡的聲音,不知道是門砰的關上後的震顫,還是蜜蜂和蒼蠅在吵,又像是成千上萬個人在對他的耳邊講話……
人生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疼痛而無力,他甚至覺得心臟跳動都很喫力。
而這頭,出了門的季茜再也無法做到像在房間裏那樣疾言厲色,她抓住門把手,然後整個人無力地滑倒了下去。
丁競彪急忙抓住了她,將她扶了起來,可她卻覺得自己像溺水的人一樣,跟窒息似的,呼吸不能。
“讓人來看看他……”她不禁抓住了他的手,然後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她不僅擔心自己那狠狠的一肘子過去會對他造成什麼身體上的傷害,她更擔心她那些誅心決絕的話語會將他的心傷成什麼樣子!
丁競彪意識到情況不好,確定她坐穩後立即起身去叫護士。
座位上,季茜抱着自己的胳膊,牙關都在打顫,渾身發抖,隨後一種噁心的感覺從胃裏反酸涌上來,她連忙扶住座椅扶手,隨後竟然毫無預兆的乾嘔起來,可是卻什麼都無法嘔出。
丁競彪帶着不明所以的護士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趴在扶手上幾乎虛脫的樣子。
“這是怎麼了?”護士連忙問道,季茜乾嘔的那架勢,甚至讓她懷疑她能把腸肝肚肺全部嘔出來似的!
季茜掉着頭,頭髮披散着,隨後她費勁地擡起頭朝護士擺了擺手,“不用管我……去看他。”
她的目光朝病房看去,示意護士去看宋臻。
護士看她一頭冷汗,頭髮都打溼了黏在臉頰兩側,不禁操心,“我看你問題更大!”
季茜還想要再說什麼,胃頓時痙攣,瞬間臉色變得鐵青慘白。
丁競彪卻從她的眼神裏知道,她更在意的是宋臻,於是他攔住了護士準備伸向季茜的手,提醒道:“裏面那個纔是在你們這裏住院的病人,而且情況更危險,她我會看好的。”
護士不禁擰眉,這都什麼人啊!
不過丁競彪氣勢太強,而且季茜也確實不關她什麼事,她猶豫了一下,立即煩躁地沉了口氣,然後伸手去推病房的門。
“啊!”她頓時嚇了一跳,因爲她一推門就看到了宋臻!
最重要的是,宋臻那一張臉蒼白的簡直像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似的。
女護士的尖叫立即引起了季茜和丁競彪的注意,季茜雖然沒有偏頭,但她能夠感覺到那道落在她身上平靜得令她發冷的眸光。
她很慶幸丁競彪在護士推門之前把她扶了起來,沒讓她剛纔那狼狽的一面讓宋臻看見。
隨後,她用盡了全身最後的力量,撐着扶手站了起來。
然後,她沒有回頭,忍着腳傷、撐着胃痛、挨着窒息針扎般的難受,慘白着一張臉,一步一步,堅定不移地走開了。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回頭。
每一步都邁得無比艱難、無比沉重、無比痛苦,可她強撐着,愣是在丁競彪的攙扶下,把從宋臻病房門口到電梯間五十多米的距離走完了。
直到她拐過了彎,感覺那道灼人的目光終於被牆壁所阻擋之後,她才虛脫似的倒在了丁競彪的手臂上。
心瞬間變得空洞,而她的頭皮也因爲少了棒球帽,感受到和心臟一樣冰凍般的涼意。
“帶我走……”她面無血色地要求道。
而在被丁競彪帶離的過程中,她暈乎乎的想到,如果人的目光是有顏色,她猜,當時宋臻望着她的目光,一定是灰色的。
而這頭,宋臻像是一尊沒有生命力的雕塑,視線凝固在了牆壁轉角處。
那樣的眸光,專注到彷彿排斥世界上所有的事物,而現在它唯一的目標丟失了,所以這束眸光也變得空洞。
極致的空洞,悲哀到護士都不知道怎麼開口提醒他她要幫他檢查身體狀況。
“她走了。”
她好像聽到宋臻如此講道,可下一秒她整個人就傻掉了!
“哎,你!宋副隊!宋副隊!”
她面前的病房門竟然砰的一下子關掉了,而她伸手去拍門,裏面的人竟然沒有任何反應!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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