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人已經死了,但是具體的罪狀還是要陳述清楚,免得到時候有人又藉此鬧事。
同時,黎敏也存了用這個來震懾衆人的心思。
石冠奇背地裏走貨、斂財一事曝光,同時,石家在鷺舟港假借“娥”的名義對外走私、交易,獲取鉅額利潤等等也被爆了出來,各種罪狀證據確鑿、不容狡辯。
一時間,石家成爲了“娥”最大的蛀蟲。
比起忠誠,利益纔是這幫人聚集在一起最強的紐帶,石家侵吞的是娥的財產,但何嘗不是這些人腰包裏的錢呢?
頓時,石家成爲衆矢之的。
但在聲討的同時,衆人心裏都在打鼓。
石冠奇一直表現得很乖順,簡直就是老太太腳邊一條聽話的狗,現在狗咬了主人,狗死了,但唆使狗咬人的人卻沒有落網,不但如此,這背後之人甚至還囂張地說出“重建十二塢、必殺老太太”的言論,也就是說,鬥爭纔剛剛開始。
這件事情細思極恐。
如果老太太沒有發現玉姨的異常,今晚被真的弄死,那麼石家就可以兵不血刃地接管“娥”;但如果失敗了,倘若不是遇到黎曜,石冠奇沒準還能活着出去。
但現在他死了,那也不要緊,石家還有另外兩個兒子,石元升離老得走不動道也還有那麼些年,也就是說,石家的筋骨都還在,外加這麼些年積累的財富,兩方對抗,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在座諸位,石家罪狀,罄竹難書,現石家判出娥,他日若捲土重來,必起干戈。娥是我的,更是你們大家的,如果有人頭腦發昏做出對娥不利的事情,休怪我不客氣!醜話說在前頭,這段時間,但凡有人敢私下與石家任何相關人員接觸,一律按背叛處置!希望大家就不要做出讓彼此誤會的事情,同心協力,讓娥根基穩固、更上層樓!”
頓了頓,她犀利如刀的目光掃過衆人,“至於少主的事情,結果很快就會出來,在此之前,我不希望聽到任何議論!否則……”
森然殺氣從老太太的口齒間溢出,令衆人神色一凜。
既然警告過了,就沒人會那麼蠢,畢竟老太太既然敢當衆拔頭髮,親口交代做鑑定,可見心裏很有底。
如果黎曜真的是老太太的孫兒,那他們這些亂嚼舌根的人,豈不是自尋死路!
聰明的人,都會乖乖的等待鑑定結果,以求保命和之後的榮華富貴。
一場堂會,兩條人命。
金豬年的第一夜,就顯得極不平靜。
天幕上的焰火像是不要錢似的炸開,熱鬧了一整晚。
黎曜坐在回別墅的車上,或許是受了傷的原因,臉色有些蒼白。
他其實很疑惑,老太太爲什麼敢當衆拔髮,甚至說得斬釘截鐵?
一個多月前他就得到了結果,自己根本不是老太太的親孫子,老太太會保他他並不驚訝,畢竟今天他可是充分地“證明”了自己的孝順和對她的感情,但是……難道她買通了鑑定中心?
可他很快排除了這種可能,因爲老太太沒有指定鑑定中心,卻指定了三個人,三個人代表三種不同的立場,三方制衡,最後選擇的鑑定中心和監督的鑑定結果,都肯定是真實無誤的。
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還沒想清楚,車子就到了別墅。
下車的時候,大威想要扶他,但被他拒絕了。
背上的刀傷牽扯着疼痛,他卻渾然不覺,硬扛着上了樓。
“黎董。”醫生恭敬地喊道。
“她怎麼樣了?”
“刀口是直接往裏逼進去的,雖然嵌了進去,但好在沒割傷氣管,就是……”醫生臉上有些猶豫。
“說!”
“傷口太深了,恐怕會留疤。”醫生說完,不敢去看黎曜。
“應該不會,但短時間最好不要張口唱歌,否則拉扯到頸部,會撕裂傷口。”
“短時間是多久?她正月十二有演唱會。”
“這……”醫生搖了搖頭,“恐怕不行。”
誰知道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一隻纖細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不行!一定得讓我好起來。”
是韓智嫺的聲音,卻又不完全像她的聲音。
這聲音帶着些許氣音,應該是傷口被扯得太痛影響了發聲。
“聽見了嗎?去想辦法!”黎曜眼風掃了眼韓智嫺抓住醫生的手,斬釘截鐵地命令道。
醫生一個哆嗦,差點兒沒腿軟摔倒在地,隨後想起剛纔黎曜掃向韓智嫺握住自己手的那個眼神,頓時涌起一種手臂不保的危機感,連忙伸手去扒拉韓智嫺的手。
“滾!”
誰知道這想要劃清界限的動作太過粗魯,立即被黎曜扯着他的肩膀,猛地將他摔了出去!
砰的一聲,醫生摔在地板上,只覺得眼前的男人彷彿殺神。
“您受傷了。”大威站在黎曜的背後講道。
因爲黎曜剛纔扔人的姿勢太猛,導致傷口撕裂,他本就染血暗沉的襯衣上,再次浸染了鮮血的痕跡。
醫生從地上哆嗦着站了起來,雖然害怕,但還是硬着頭皮走上前去,“黎董,我給你重新包紮。”
黎曜沒說話,醫生看了眼大威,見大威朝他點頭,這纔打開了醫藥箱,迅速給黎曜包紮起來,順道幫黎曜的其他傷口上了藥。
弄完之後,醫生和大威識趣地退了出去,只剩下黎曜和韓智嫺兩個人。
剛纔醫生爲黎曜包紮的時候脫了他身上的襯衣,所以韓智嫺躺在牀上,清清楚楚地看清了他身上的傷痕。
手臂最多、肩膀次之,最後是腹部一道長約十釐米的割傷。
漂亮結實的肌肉上,一條條傷口皮肉翻卷、分外猙獰,給這個男人增添了嗜血的野性。
“沒事,都是小傷。”察覺到她的眼神,黎曜安慰道,隨後伸手拿起了手邊大威給他備好的襯衣準備穿上。
誰知道韓智嫺卻伸手扯住了他的衣服,制止了他的動作,“別穿了。”
黎曜眉頭一皺,韓智嫺扯着,力氣雖然不大,但他要掙脫她然後手臂往後繞披衣服,對於現在的傷情來說卻是個高難度動作。
他不由得盯住她,想要從她的神色裏看出什麼。
韓智嫺垂了眼眸,眼觀鼻鼻觀心地講道:“以前也沒穿,何必多此一舉。”
是的,黎曜喜歡裸睡,喜歡赤裸着身體將她牢牢地箍在懷裏。
黎曜眸光一暗,隨後命令道:“看着我。”
韓智嫺眉頭微動,最終卻還是扭轉過頭來望着他,然後就聽他問道:“你在擔心我的傷?”
擔心怕衣服刮到傷口,又或者擔心傷口被悶住不利於恢復。
韓智嫺抿了抿脣,最終吐出了一個字,“是。”
黎曜的眼中頓時迸發出喜悅的光芒,但很快他就收斂了神色,認真地凝視着她的臉。
過了許久,他終是嘆了一口氣,“你在擔心我,僅僅是因爲感激我,感激我替你擋了那一刀,感激我爲護你受了傷,但你依舊不喜歡我。”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表露自己的心意。
那話裏的意思,幾乎讓韓智嫺認爲他在期待自己喜歡他!
但緊接着,男人的話打破了她的猜測。
“如果是這樣,大可不必。你是我的情人,保護你只是因爲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女人而已,也不喜歡被別人說我黎曜連一個女人都護不住!”
韓智嫺神情一怔,隨後牽了牽脣角,心道:果然是這樣,黎曜這種人,怎麼可能有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