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她陪宋臻站在宋純的照片下,望着照片裏女孩兒甜美的笑容,不禁覺得心痛和惋惜。
她偏頭朝宋臻望去,明明宋臻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卻讀出了哀傷與懷念。
她的手不禁從他臂彎滑了下去,然後抓好了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隨後握住。
她想用這種方式告訴宋臻,她在,她永遠在他身旁陪着他。
感受到她的關心,宋臻偏頭衝她勾了勾脣角,雖然勉強,但好歹算是笑了。
然後他伸出沒被牽住的左手,拍了拍自己的右手手臂。
季茜會意,偏頭將腦袋靠在了他剛纔拍的手臂上。
“純純,我帶你嫂子來看你了。”他說道,嘴裏牽出一個溫柔的笑,“你嫂子叫季茜,沒錯,就是當初你最喜歡的那個女明星季茜,我們在一起很幸福……”
季茜靜靜地聽着他講,也不打斷他。
宋臻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媽的身體好得差不多了,偶爾還會記憶斷層回到過去,想要找你,但整體來說神智基本上恢復正常,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她的。還有李湛,如果你在天有靈,記得託夢給他,讓他不要走錯路。”
聽到這句,季茜心情也有些沉重,李湛對宋純用情至深,如果他那樣正直的警察最後都變成了嫌疑犯,走上了無法回頭的路,那將是多麼令人悲傷的一件事情。
“哈哈也很好,又長了十來斤,身體結實又好動,每天喫狗糧都能喫兩大碗,你也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它的。”
最後,他沉默了片刻,才艱難地說道:“我們都會好好的,你一個在地下,不要掛念,下輩子一定要幸福安康、永遠快樂。”
安康二字,聽上去質樸簡單,但其中卻暗含了宋臻所有的愧疚與期許。
對於宋純出事的事情,他其實一直都放不下。
季茜感到心疼,只能愈發用力地握緊了他的手,
兩人在照片下站了許久,最後季茜纔對着照片說道:“純純,我會照顧好你哥哥的,你放心吧。”
說完,她偏頭看向宋臻,用略帶撒嬌的語氣說道:“老宋同志,我腿痠了,可以去旁邊坐一會兒嗎?”
宋臻對上她小可憐的眼神,心中微動,一股暖流涌上心頭。
她其實根本不是腿痠,作爲一個明星,穿高跟鞋出席各種場合是家常便飯,她早就練就了踩着高跟鞋如履平地的功力,何況她今天穿的長筒靴還不是細高跟,怎麼可能這會兒就挨不住了?
她這樣說,無非是找個藉口,讓自己跟着她一塊兒去休息。
她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而已。
“好。”他點頭應道。
季茜立即喜笑顏開,牽着他走到走廊另一頭休息區的休閒長椅上坐下。
相同的場景相同的人,很容易就觸發某些回憶。
季茜將頭靠在他肩膀上,想起半年前在這裏發生的事情,當時她還在糾結要不要在他旁邊坐下來,坐下來後又默默地保持距離,不禁覺得十分好笑。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她可以大大方方地靠在他肩膀上,與他十指相扣、親密無間呢?
季茜撲扇的大眼睛朝他看去,脣角的笑容十分溫軟,“就是覺得很幸福啊。”
是啊,幸福。
簡單而令人滿足的幸福。
見她笑顏如花,滿足得像只曬着太陽的貓咪,宋臻心頭一動,不禁低下頭去。
射燈暖黃色的燈光照射下來,落在兩人身上,爲他們鍍上了一層金色的暖意,美好得如同一幅畫卷。
過了好一會兒,季茜對宋臻說道:“對了,老頭子讓你明天去家裏喫飯。”
頓了頓,她怕自己表述不清,又補充道:“本家那個家。”
宋臻聽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確認道:“所有親戚都在?”
“嗯,其他幾房的親戚都在。而且明天初二,季家嫁出去的女兒也會帶着女婿回孃家,所以人比過年還多,不加那些滿地跑的娃娃,統共有九十多口人吧。不過你觀察細緻、記憶力又好,不用擔心認不過來。”
九十多口人,全是內親,這是個什麼概念?
饒是見慣了大場面的宋臻,也被季茜家這規模龐大的族羣給嚇到了。
“季茜,我覺得我好像有點兒緊張了。”他直言不諱地將內心的感受告訴了季茜。
“緊張?”季茜有些驚奇,立即擡頭緊盯着他。
“嗯。”宋臻點了點頭。
季茜大感意外,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的他,竟然會緊張!最重要的是——
“前天你和我去見爺爺,不請自來,甚至冒着捱揍的風險,那時候你都沒緊張,這會兒纔是叫你喫個飯,你居然緊張了?啊?”
聽她這麼說,宋臻也不禁失笑,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太大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不禁說道:“被接納了,我反而擔心自己不夠優秀,無法配上你。我不想讓你在親戚朋友面前被比下去。我想要成爲你的依靠、你的倚仗甚至是你的驕傲,季茜,我……”
季茜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沒讓他繼續說下去,而是含笑看着他,“老宋同志,你怎麼能妄自菲薄呢。”
她眼裏閃爍着光,叫宋臻頓時啞然。
他在她眼裏看到了全心全意的信任與依賴,心中不禁一暖,隨後握住了她的手。
“季茜,等初七民政局上班了,我們倆就去領證吧。”
她是公衆人物,時刻都要注意自身形象,他必須爲她的名聲考慮。
當然,這只是其中一個方面,最重要的還是,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她和自己放到同一個戶口本上。
一家人,兩夫妻,多誘人的字眼。
季茜當然意動,她老早就想變成宋夫人了,不過嘛……
“領不領證,得看明天喫飯的結果,我爸媽還沒點頭呢。”她故意說道。
“也對,還有大舅子也沒點頭呢。”誰知道宋臻反而煞有介事地應道。
“那他們不同意呢?”季茜立即急眼了,連忙擡起頭來看他。
“那我就……”宋臻故意頓了頓,瞧着她緊張的樣子不禁好笑,臉卻要繃住,做出認真思考的模樣,就在她急得眉頭都擰成了疙瘩的時候,他終於繃不住,伸手一刮她鼻子,“那我就只好動手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