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衆人安營紮寨休息下來的時候,時隔半個多月,李桃再一次主動找到吳起。

    李桃找過來的時候,吳起正請了許明德過來請教一些練兵上面的事情,聽到門口通傳的時候,吳起看了一眼絲毫沒有波瀾的許明德,忍不住想到之前這位大人差人過來交代傳達的事情。

    之前一直沒有想起來這件事情還好,現在突然兩個人都湊到了自己的跟前,吳起便不由得問出了心裏的疑惑:“許將軍,這姓木的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許明德放下手裏的盛着半碗酒的瓷碗,沒有回答。

    說實在的,他其實也不太清楚老上司心底的想法,說是重視這姓木的小子吧,他直接將人丟在了右軍,不聞不問,可若是說他不重視吧,他又再三交代下來讓底下人給這小子足夠的自由度。

    許明德雖然一直是在京城當中任文職,但是想也能猜測到即便是自小長在軍營當中的郭二,怕是也沒有這份自由度。

    許明德出神的瞬間,李桃瘦小已經出現在了營帳當中。

    看着眼前弱不禁風的小子,許明德仔仔細細的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還是沒能看出來這人到底哪裏值得老將軍側顏。

    難道就僅僅是因爲那本奇書?不應該啊!

    “你想跟着中軍?”聽到李桃表明來意之後,吳起沒有說話,反而是眼巴巴的看着左邊的許明德,這小子從右軍走了也好,這一天天的留在右軍,他操練也不是,不操練也不是,還得要人給人、要物給物,想着,吳起看向許明德的眼神裏便多了幾分的期待:還是期望許大人做主直接將人送走吧。

    “也不是不可以,那便把你調去中軍。”許明德略一思索,便答應了下來。

    雖說爲了防止軍心不穩,大楚三軍將士之間很少會有調動,但是北上的軍隊當中,許明德有絕對的話語權,只是調一個人而已,他這麼直接答應下來倒也沒有多大的影響,而且,估計老上司在這裏,也會同意,這麼想來,他便更沒有了反對的必要。

    沒曾想,卻並不是兩人想的那個意思,李桃不輕不重的聲音緩緩響起,拋出另一個意思:“不,不是調我去中軍,而是我留在右軍,但是作戰行動的時候,我和我的人得跟着中軍。”

    這下,還沒等許明德說話,吳起便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着李桃的鼻子毫不客氣的說道:“臭小子,老子警告你,這裏不是你能胡鬧的地方!”

    這小子以爲這裏是什麼的地方,三番五次的在這裏尋開心?真當他老吳的脾氣好?

    李桃直視吳起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認真道:“不是胡鬧,我的人適合跟着中軍一起行動。”

    吳起嗤笑一聲:“這還不是胡鬧?中軍就是中軍,右軍就是右軍,我大楚幾百年,從來沒有右軍將士去中軍瞎摻和的先例!中軍的人千挑百選你以爲是老子和你鬧着玩的?”

    “先例而已,有先就有例。”吳起怒火中燒,然而引發這一切的源頭卻仿似完全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甚至還頗有閒心的衝着前面思索狀態的許明德點了點頭,這樣一番對比下來顯得倒像是吳起在胡攪蠻纏不講道理。

    轉頭看着眼前面紅耳赤的吳起,李桃這麼多天來第一次主動和腦海當中的001搭話:“聽說這人行軍打仗倒是一把好手,可這性子還是有的磨啊。”

    001欣喜的準備接茬附和,話還沒說出口就發現自己又被執行者99號禁言了……

    李桃說罷,還認認真真的搖了搖頭,這樣子在本就生氣的吳起看來便瞬間有了挑釁的意味。若是此刻營帳內沒有其他的人,吳起覺得自己怕是會直接掄起袖子上去和這小子親熱親熱,可憋屈的就是眼下營帳內還有一個許明德。

    吳起是個五大三粗的性子,讓他訓斥那些小兵崽子還行,真要是遇上了這種倔種,他還真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吵。

    所以,狠狠地瞪了李桃一會兒之後,吳起只能氣沖沖的將球拋給了坐在一旁的許明德:“許將軍,您怎麼看?”

    說完,還兇巴巴的瞪了一眼一副事不關己狀態的李桃。

    原本以爲許明德應當是完全站在自己這一方的,卻沒想到許明德看着李桃說了一句毫無相關的話:“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何解?”

    吳起是一個大老粗,所有的作戰知識都來源於實際經驗,所以在聽到許明德拗口的話之後,一臉的不解,然後他就聽見眼前極其討人厭的小子說了一句更加拗口的話:“有用者,不可借;不能用者,求借。”

    然後,一臉不解的吳起就聽見許明德道:“你可以帶着右軍的人去中軍,但是你得讓我們看到這樣做的價值。”

    李桃點頭:“這是自然。”

    若是連這點自信都沒有,她也不用常年掛在源空間執行者榜首了,直接沉睡自我毀滅算了。

    目的達成之後,李桃便也沒有再留下來看吳起瞪大雙眼“傻乎乎”的樣子,直接作揖離開的吳起的營帳。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見之後,吳起才問:“許將軍,您怎麼就這麼答應他了?”

    許明德虛虛解釋了一句:“有些事情,看上去可以用,但是實際操作起來卻難度很大,但是有些事情,看上去不能用,但是往往卻會有奇效。”

    吳起皺眉。這些話單拎出來他都能聽懂,但是爲什麼現在放在一起就這麼繞呢?

    所以說,這才文臣出身的人最討厭了,好好的一句話非是不好好的說。

    知道許明德離開,自己在腦海當中繞了很久之後,吳起才反應過來,許明德剛剛那話應該是在告訴自己讓姓木的小子帶人去中軍,可能會有意料之外的驚喜出現。

    雖說想明白了意思,但吳起還是忍不住在心底又吐槽了幾句許明德,就這直說多好?繞來繞去的有意思嗎?

    吐槽歸吐槽,不影響事情的繼續向前發展,第二日一大早,吳起便將李桃和二十個稚氣未退的少年帶去了中軍,將人交給一個絡腮鬍子之後,吳起簡單的交代了幾句之後,便縱身上馬離開。

    眼前的絡腮鬍子,重重的拍了拍李桃的肩膀:“你就是他們說的木先生吧?這身子骨雖然弱了點,但是也是好樣的。”

    言罷,環視了一圈周圍的衆人,爽朗的笑道:“你們也都不差。”

    一句話,瞬間拉足了眼前這些人的好感度,就在李桃在心裏想着這人應當是個鼓舞士氣的好苗子的時候,就聽見他交代道:“咱們中軍也沒有什麼作戰技巧,對敵的時候儘管衝上去打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