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桃,回府之後,便一頭扎進了書房。

    作爲新書院的第一批先生,定是不能馬虎的,既然定下了三日之後便會開始招收書院的先生,李桃便準備先整理一套各科的招聘要求出來。

    因爲心裏本就有想法,所以整理起來也不復雜。

    一個下午的時間,李桃已經將大概整理了出來。

    出門之後,管家不在,倒是兩個丫鬟,還等在門外:“你們怎麼還在等着?”

    李桃扶起其中昏昏欲睡的一人,問兩人:“我爹還沒回來?”

    “小姐,沒呢。”

    “李柳呢?”李桃很少稱呼李柳兄長,大多數的時候是直接喚名字的,只有有求於他或者是認錯的時候,纔會乖乖的稱呼兄長。

    “大少爺應當在自己院子裏面背書。”說着,丫鬟解釋了一句:“這幾日,大少爺日日被老爺拘着背書。”

    “我們去找他。”說罷,李桃便領着兩人朝着李柳的院子走去。

    幾人到李柳院子裏的時候,李柳坐在院子裏苦大深仇的盯着石桌上的一本禮記,咬牙切齒的在那裏小聲嘟囔着,身後還站着府裏新請的一位先生。

    看見李桃之後,李柳眼前一亮:“桃兒!!!”

    一副看見救星的模樣。

    當下也不背書了,拉着李桃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

    李桃和這位先生互相行禮之後,衝着他道:“我有事需要煩請兄長幫忙。”

    “幫!什麼事!走!現在就走!”

    這書是一天也背不下去了!不管什麼事,能出門透口氣就行!

    李柳說着,便要朝院子外面走,被李若甫專門請回來盯着他的先生攔了下來,李柳憤憤然看了他一眼,又坐回了石凳子上。

    “相爺的意思是,公子今日若還是不能背下來禮記,便哪裏也不許去。”

    說罷,歉意的衝着李桃福了福身子。

    李桃也知道李若甫這幾天的行爲,所以給了李柳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之後,乾脆陪着他一起坐了下來。

    反正她剛好還得先和李柳交代一番,在哪裏聊都是聊。

    李柳見她坐了下來,乾脆也不背書了,就那樣坐在那裏:“桃兒,你說有事要我幫忙?什麼事?”

    反正就是不看書。

    身後的先生咳嗽兩聲:“公子,您得背書!”

    李柳轉頭,怒氣衝衝的看着他:“不背!不就是哪裏也不許去嗎?我去了嗎?去了嗎?”

    先生一時語塞。

    哪裏也不許去的意思不是這個吧?

    說罷,李柳轉頭看向李桃的時候一臉的氣沖沖變成了無限的委屈:“我太難了,這幾日夢裏都是滿天的經史。”

    李桃略微表示同情之後,湊過去問道:“兄長覺得背書難嗎?”

    “難?這簡直就是折磨!”作爲一個十幾年的老紈絝,李柳表示這才三四天的時間,他已經想瘋了。

    他爲之前自己看不起那些書呆子的想法道歉!

    現在看來,那些書呆子可真是太厲害了,天天盯着這些拗口的東西,還能不瘋……

    “那兄長想不想讓更多的人陪你一塊受折磨?”李桃這麼說,李柳瞬間來了興致,看向她:“哦?怎麼說?”

    身後的先生看着兩人就這般旁若無人的說着,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提醒兩人自己還在。

    李桃想了想,乾脆道:“先生您坐下來一起聽?”

    先生搖頭:“不了。”

    說罷,小小的後退了一步。

    但也沒走,畢竟他的任務是盯着李柳背書。

    “你說讓更多人陪我一起受折磨是什麼意思?”李柳也不在乎他還在,神祕兮兮的湊近李桃,問道。

    “我準備建一家書院。”平陽城裏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幾日未曾出門的李柳並不知曉,所以他有些意外。

    但很快便拍着胸口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只要不是背書,什麼都好說。

    “在書院正式成立之前,學子們書冊的事情得先解決。”

    “大概多少學子?”李柳開始思索如今書冊的價格還有自己小金庫裏的銀兩。

    大楚活字印刷術早已成型,但書冊的價格仍舊不便宜。

    蓋因爲紙張的價格常年居高不下。

    “不,今日來找你,是有一件事情其他的事情要交給兄長。”李桃將001整理出來的風力磨坊的圖紙遞給李柳,示意他先看。

    李柳擔着一個不學無術的名頭,看着文縐縐的經史文章也會犯困,但卻對這些東西有着不小的興趣。

    李桃也不擔心他看不懂。

    果然,李柳的看着圖紙的目光越來越亮:“可行!可行啊!妙啊!我怎麼從來沒想到這一點?”

    身後先生也被他這般言語勾起了興趣,但還是站在原處,沒有湊上來。

    “桃兒,你是想讓我去把它做出來?”李柳眼神極其明亮,顯然於他來說,這一件事情比眼下背書要好了數倍。

    李桃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的點頭:“對。”

    “交給我了!”李柳拍胸口保證。

    “什麼交給你了?”然而還沒有硬氣一秒鐘,院門口就傳來李若甫嚴厲的聲音。

    李若甫是過來找李桃的,才進門便聽到了李柳拍着胸脯的樣子。

    “你先出去。”示意一直在這裏的先生離開之後,李若甫也圍着石桌坐了下來。

    看着李柳手裏拿着一沓花裏胡哨圖紙樣式的東西之後,李若甫皺眉:“你不好好背書,又在做什麼?”

    說着,直接將李柳手裏的圖紙接了過去。

    幾乎是看懂這是什麼東西之後,李若甫瞬間便明白了這應當是李桃的意思,轉頭看向李桃:“這是你給他的?”

    李桃稱是。

    李若甫大概看明白了圖紙,但是卻不太明白具體的用途:“這似乎是一個磨坊?”

    接下來的事情還需要李若甫的協助,所以李桃也不瞞着他:“我需要將紙的價格壓下來,所以這是一個用來造紙的磨坊。”

    李柳詫異的看着她:“造紙的磨坊?”

    李桃點點頭,但是卻是對着李若甫解釋道:“書院是肯定要建的,只是不能和如今的國學院一般的模式……”

    “書院……先生……書籍……學子……”

    李桃緩緩的將自己對出院的初步規劃一點點的掰開來給李若甫看,李若甫時而點頭時而皺眉,但始終沒有插話,等着她一直往下說。

    等到李桃說完之後,李若甫才皺着眉頭開口:“我知曉你的心思,只是若是最初便做出這般大的革新,怕是會動到不少人的利益。”

    按照李桃的規劃,這不僅僅是動到了國學院的利益,還有不少世家也會牽扯進來。

    “所以,我們必須再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徹底的將他們反擊的心思遏制住。”李桃看着李若甫。

    國學院的利益已經動了,兩者最初一定會是非常清晰的競爭關係,所以這一點絕對不可避免。

    而那些世家,李桃有把握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將一切塵埃落定。

    李若甫沉思了好久,突然嘆了一口氣,而後又笑了起來:“既然臺子都搭好了,那戲就繼續唱吧。”

    李柳適時的湊上前:“對啊,這什麼磨坊的事情就放心的交給我吧!”

    李若甫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

    看着李桃,突然明白了今日武帝爲什麼會突然將自己留下來說那一番話。

    今日早朝結束,武帝便留了他一個人到御書房,聊了很多,大概的意思就是之前的種種都可以翻過,但是今後,李若甫必須只能是他的人。

    李若甫多多少少能理解一點武帝的心思。

    又幫着李桃完善了不少之後,將手裏的圖紙交給李柳:“我讓錢管家跟着你。”

    李柳瞬間哭喪着一張臉看向李桃。

    錢管家是李若甫非常信任的下屬,辦事能力沒得說,但這也意味着李柳接下來的活動仍舊是在李若甫的限制當中。

    李桃卻一副沒有接收到他意思的模樣。

    若是有錢管家跟着,那她自然更加沒什麼意見了,至於李柳求助的眼神?沒看見。

    “我聽說了你今日在府門前的舉動,可已經有了安排?”

    在李若甫的心中,李桃自小聰慧且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但凡是李桃提出來的要求,李若甫這個女兒奴從來都不會拒絕。

    所以,即便是如今李桃做出這些舉動之後,李若甫還是願意繼續無條件的支持着她:“書院中的第一批先生,必須得慎重。”

    李桃將收在袖子裏的考覈測試題遞給李若甫,李若甫細細看的時候,李桃和他商量着自己的一些想法。

    這幾個月的時間,遠一點不敢說,但是平陽城裏的紙價肯定是可以壓下來的,這樣的話,在新的書院開始經史意外的課程便可以做出安排。

    而且,一旦紙價下跌,有朱懿和李若甫兩人的支持,書的價格必將迅速被降到一個合理的範圍內。

    等到書院第一批學子完成學業之後,後續的計劃便也可以順利鋪展開來。

    李若甫雖然沒有真正的坐下來和李桃聊過她的想法,但是即便是從現在知道的這些東西也能推斷出她的想法。

    即便是他也不能保證一定成功,但是他可以肯定他會站在前面幫李桃擋着能擋住的所有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