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你不會再踏進王府了。”
千靈看到了他眉宇間所隱藏的落寞,不知怎的,心突然就疼了一下。
明明他生在這個世界,有疼愛他的皇兄,有這麼一幫忠心的手下,爲何他還會露出這樣不安穩的神色來?
那種感覺,就跟她這來自異世的一抹孤魂一樣,對這裏似乎沒有歸屬感。
在這一刻,千靈覺得,他們是同樣的人。
“夏墨辰,你到底是誰?”
千靈忽然問了這麼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
夏墨辰:“不管我是誰,做什麼,都不會傷害靈兒。
“你......可願信我?”
他臉色蒼白,氣息微弱,墨黑的瞳孔之中帶着一絲期待。
千靈那如湖水般平靜的心間泛起了絲絲漣漪,默了片刻,她道:“我信。”
夏墨辰笑了,脣角輕扯,神情之間滿是愉悅。
配上他這蒼白的臉色,有一種別樣的病態美。
此時的他,就跟那易碎的瓷娃娃似的,一碰即碎。
兩人之間的心結解開,千靈也就不再彆扭,她想到之前火兒所言,詢問道:
“你的身體是怎麼回事?”
“我......”
夏墨辰話還沒說完,便咳嗽了起來。
千靈起身,大步過去,輕拍着他的後背。
夏墨辰咳了好一陣子,才緩了下來,他累得直喘氣。
千靈瞧着,不自覺地皺起眉頭,鳳眸之中有着明顯的擔憂:“你沒事吧?”
夏墨辰虛弱一笑:“沒事。”
千靈靜靜地看着他,過了片刻她問:“太醫沒有辦法嗎?”
夏墨辰:“老毛病了。”
他像是累極了又強撐着,眉宇間滿是疲憊之色,千靈神色凝重地說:“你先睡會兒吧。”
夏墨辰看着她,然後微微一笑:“好。”
千靈替他捻好被褥,又在旁邊看了許久這才轉身走出了內室。
在她轉身的瞬間,本應睡着的夏墨辰在這時睜開雙眸,看着那抹紅色的身影逐漸消失。
曾經,她總是跟在自己的身後,看着他一次又一次離去的背影。
如今倒是反過來了,到他看着她一次次的離去。
千靈找到正跟火兒較勁的林順,直言道:“我有事情問你。”
林順並不覺得意外,他站起身搖着摺扇:“郡主請跟我來。”
火兒見此,也跟了上去。
到了院中的涼亭,千靈坐下來。
火兒這時候哪還有之前在林順跟前的囂張,坐在自家主人的身邊,那模樣乖得很。
背地裏還調皮地衝林順吐了吐舌頭。
看得林順是一陣無語。
王府侍女端過來茶水,他這纔在對面坐了下來。
千靈沒有任何的鋪墊與廢話,直接便問:“夏墨辰的身子是怎麼回事?”
林順搖摺扇的動作停住,不解地問:“郡主所問的是這次生病還是其他?”
“蠢!”火兒翻了一個白眼,“當然問的是所有了。”
被一個小屁孩鄙視,林順沒有什麼情緒變化,他收起摺扇,一臉的爲難:
“郡主,您這可是給我出了一個大難題。”
千靈挑了挑眉,沒有接話。
林順:“......”
這一大一小,神情同步。
仔細看看,這小的完全就跟大的如一個模子裏出來的似的。
他就說,爲何初次見的時候有幾分熟悉之感,原來是這樣。
只是當時並沒有向着這方面想。
若不是看丫頭的年齡太小生不出這麼大的孩子來,他都快要懷疑這小傢伙的身份了。
“咳咳......”貌似越想越遠了。
“你在想什麼?”火兒蹙起小眉頭。
它總感覺這個小氣鬼林順看它和主人的目光有些奇怪。
“沒......就是在想着應該如何與郡主說王爺的情況。”
方纔所想之事,真實的話,他自然是不能說的,不然估計會死得很慘。
火兒:“是怎麼樣的,直接說不就行了?”
磨磨唧唧的,不止小氣,還很囉嗦,一點都不像是個男人。
“啊切!”林順打了一個噴嚏,他懷疑地看向小傢伙,“你這小東西是不是在心裏罵我了?”
火兒再次白眼伺候:“我若是要罵你,直接便罵了,用得着偷偷的?”
一大一小鬥着嘴。
千靈一點都不着急,慢悠悠地品着茶。
林順思考再三,最終還是選擇了違背王爺的意願,他收起那打趣調笑的神色,嚴肅地開了口:
“王爺的身子自小便不好,用了很多名貴藥材養着,其效果卻是微乎其微。
“太醫早年間就斷言,他活不過三十。
“但是皇上並未放棄,一直讓太醫院研究着他的病症,也一邊在民間尋求好的大夫。
“本來一切都在按照好的方向發展。
“但十三年前,王爺突然要去赤峯山攀天梯。
“他說在天梯之上,有一種很重要的花,是他所需要的,並沒有告訴我們它的作用。
“本來已經在慢慢轉好的身子,他去一次回來就會變得更差。
“然後便是一段時間的調養,好得差不多了,他便又會去。
“如此反覆,也就造就了他如今的身子。
“這次生病如此嚴重,是因爲在三日前那天大雪紛飛的夜裏,郡主你在雪中走,王爺便一直跟在後面。
“親眼看着你回府之後,他便暈倒在了丞相府的後門。
“這幾日一直都是高熱反覆着,直到今日這小傢伙來,才醒了過來。”
“他要找的那花,叫什麼名字?”千靈問。
林順:“鳳凰花......只聽王爺提過名字,不知其長什麼樣,在此之前也從未曾聽到過世間有這樣的花存在。”
十三年前,那正是原主出生的那一年。
夏墨辰不要命的想要去拿這鳳凰花,跟她有關係嗎?
千靈:“還有一件事,我想知道在那場火刑之前,我與王爺的相處是怎麼樣的?”
對於她沒了曾經的記憶這一點,林順是知曉的。
如今連這麼隱祕的事情都說了,也自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隱瞞。
他直言道來:“其實,在郡主從火刑中醒來之前,你們並未相見過。
“那些所謂的特殊,不過是外界的傳言罷了。
“王爺他唯一要求的便是保你性命無憂。
“在你醒來之後,他才發生了些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