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靈：“他們都挺好的，父親這些日子比較忙，來看您的時間不多。”
“我知道他忙。”歐陽氏嘆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是個頭。”
她雖整日裏在這處院子裏，不問世事，然外面會發生些什麼，她也能猜到一二。
世家問題，自古來便是天蘄的大問題。
千靈陪着祖母用完膳之後，像是往常一樣，等她睡着了之後才走的。
她離開之時，柳媽媽追了出來。
千靈停住腳，問詢：“柳媽媽，您可是有什麼話要與我說？”
柳媽媽點了點頭。
兩人就在院中的亭子裏坐下。
柳媽媽看着眼前已然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心間感慨頗多，嘆息了一聲，道出目的：
“小姐，老夫人近日來淺眠，我就長話短說了，省的她醒來後找不着人。”
千靈點頭：“嗯。”
“我聽聞你身邊有一位醫術高強的醫師，不知可否讓她得空來看看老夫人？”柳媽媽問。
千靈微微怔了一下：“祖母的身子可有問題？”
柳媽媽道：“身子倒是沒什麼，就是她最近的記憶好像不太好，會時不時的忘記一些事。
“她沒有跟任何人提及，這是我自己察覺到的。”
千靈蹙眉：“這樣的情況多長時間了？”
柳媽媽：“有一段時日了。”
“我知道了。”千靈道，“明......過幾日我帶祝菀過來。”
剛想說明日，忽地想起，祝菀現在還是傷患。
柳媽媽點了點頭：“好，小姐快些回去吧。”
三日後，祝菀的傷勢好了些許，正常行動無礙。
千靈便帶着她出了寶靈院，迎面撞上了滿面愁容的千天縱。
“二哥？你來找我嗎？”
千天縱看了眼兩人，問：“這是要出去？”
千靈：“前幾日去看祖母，柳媽媽說祖母的記憶越來越差了，便想着帶祝菀過去瞧瞧。”
“一起吧。”千天縱道，“我也許久未去看望她老人家了。”
千靈：“好。”
兩人走在前，吉夢扶着祝菀走在後。
“瞧着二哥的臉色不太好，可是朝堂之上出了什麼事？”沉默地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後，千靈問。
“嗯。”千天縱道，“三皇子被放出來了。”
千靈笑道：“當年之事，說他不知情，我也是信的。在那場戰亂中，看得出，他是真的想好好保護皇上。
“如果說，那是演的，那就只能說明這個人夠狠，用自己的命做了賭注。”
“三皇子之事，放出來便放出來了，但四皇子......他如今成了罪大惡極之人，且七皇子不顧同胞之誼，在這件事上給了致命一擊。”
千天縱緊鎖着眉：
“現在朝中要求立七皇子和大皇子的人持平，立嫡還是立長成了每日爭論不休的話題。”
“二哥懷疑，這其中有人教唆？”千靈問。
本應是永無翻身之日的三皇子出奇的被放了出來，而因六皇子一事便被禁足的太子卻是一直關着。
就算如此，也本可做回皇子，然卻因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給與了致命一擊，三皇子曾經的處境，變成了如今他的。
如果昔日的太子有機會再出來，這兄弟倆怕是也得決裂了。
而三皇子就算是出來了，也是無依無靠的孤家寡人一個，掀不起太大的風浪。
然則，若是在這本就渾濁的水中，給人制造點麻煩，將水攪得更渾還是可以的。
他若本就是野心勃勃，此番出來，定是會與沈家舊部裏應外合；他若是真的清白，然經此一變故，曾被打進地獄，當重新回到人間，又怎會想再願回到那不見天日的地獄？
而那件事的發生，沈家在皇上的心中始終是一個結，就算迫於無奈將其放了出來，又如何會任其翱翔？
定是會將其鎖在眼皮下，折斷其羽翼，使其不得翻起任何的浪花來。
這場博弈，是註定會有的。
就看誰會更勝一籌。
而自夏墨辰中毒一事之後，大皇子的禁足被解除之後瞧着是安分了不少。
可如今，大臣們的呼聲如此之高，想來也定不會是真的安分着。
向來只知玩鬧的七皇子，因皇后嫡子四皇子被廢，他身爲嫡次子則被推到了人前。
眼下的天蘄錯綜複雜，如一團打了無數結的線團，無法理清。
也難怪二哥會如此頭疼。
這狀況別說二哥了，換了誰都會頭疼。
“二哥，其實你沒有必要如此煩。”她道，“如今皇上尚且還在，咱們丞相府一直都是皇上的左膀右臂，遵從皇上的心意便好。”
身在這個位置上，要抽身出來是不能夠的，既是如此，那便只有一條路走到底。
“二哥知道，只是......”千天縱神色有些複雜。
千靈知他在想什麼，看似清冷的二哥，到底還是心軟的。
“自古以來，哪一任皇帝繼位，不是踩着血路而上的？”看過不少史書的她，對此倒是沒什麼感覺，“皇位只有一個，只能有一人坐上去。而身爲皇子，距離那個位子只有一步之遙，又有多少人會忍住這份誘惑？
“我知道，你是覺得，如果沒有外力的干涉，並不會造成如今的局面。可二哥，如果他們真的沒有那份心思，縱使面對再大的誘惑，也是不會動搖的。除非......他們都被人控制了，所作所爲，皆由不得自己。”
說話間，幾人已經進了歐陽氏的院子，話題也便就此止住。
千靈選擇的時間是在午後，歐陽氏這會兒正在午睡着。
柳媽媽迎幾人進去。
祝菀檢查了她的身子，之後向柳媽媽瞭解了一些情況。
“老夫人年紀大了，偶爾忘記一些久遠的事，這是正常的。讓她保持着好的心情，我再開一副調理身子的藥便好。”
交代好了之後，幾人便離開了。
“你方纔說，他們有可能是被人控制了？”千天縱沉思了許久，道，“我琢磨着，也不無這樣的可能。”
“......”千靈如實道，“我就是隨口說說的而已。”
千天縱卻是認真地思考起了這種可能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