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內,以皇后爲首,各妃嬪都守着;寢殿外,各皇子皆垂着頭跪地不起。
百官之首的丞相不在,最後還是鎮國大將軍將所有人都勸了回去。
三日後,夏峯終於睜開了眼睛。
侍奉在寢殿內的僅有盛建安一人。
夏峯下意識地看向外面,並沒有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後失望地將頭轉回。
“皇上,王爺想來是有什麼事情走不開身。”盛建安抹了抹淚,說道。
他笑着,可那笑卻是比哭還難看。
“盛建安。”夏峯有氣無力,瞧着很是虛弱,“朕交給你一道密旨......日後,若是新帝待墨辰不好,你便將此拿出來。”
語落,他掙扎着起身。
盛建安忙上前攙扶。
夏峯打開了牀頭的暗格,從裏面拿出早就擬好的聖旨,顫抖地交到盛建安的手上。
盛建安接過。
這番行動,似乎耗費了夏峯的全部力氣。
他整個身子需要靠着盛建安的支撐才能穩住。
盛建安將聖旨放好,讓夏峯重新躺了回去:“皇上,太醫就在偏殿候着,奴才去叫來。”
夏峯點了點頭。
很快,盛建安便帶着一行太醫進到了寢殿。
然還沒等他們把完脈,夏峯便嚥了氣。
他的臉所向着的方向仍然是寢殿的外面。
只是可惜,臨終前,想要見的那個人終是沒能見到。
豐泰帝夏峯,薨逝於豐泰十七年。
盛建安拿出了夏峯之前所擬好的繼位詔書。
出乎意料的是,除了少數大臣反對之外,大多數都是支持的。
夏宣成功繼位,並未改國號。
天子薨,乃是舉國大事,國喪期爲三年。
半年後,夏墨辰甦醒。
聽說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之後,拖着虛弱的身子,到了皇陵。
夏峯的墓碑前,有一人正坐着。
夏墨辰緩緩上前。
察覺到有人靠近,盛建安轉頭看去。
瞧清來人,他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王......王爺?您......”來了。
夏墨辰看了眼滿臉激動的老太監。
倒是個忠心的。
站在墓碑前,久久沒有出聲。
林順爲他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披風。
雖是天氣轉暖了,然他的身子卻是經不住任何的折騰,哪怕是一個小小的風寒之症都可能要了其性命。
不知過了多久,由白晝轉爲了黑夜。
夏墨辰站得腳都僵了,依靠着林順才堪堪穩住身子。
“他在臨終前,可有什麼願望?”
盛建安老淚縱橫,聲音哽咽:
“先皇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想要見一見您?當初讓祥瑞郡主進宮並非是他的本意,而是被人用藥控制,亂了心智,這才做下了那等禍事。
“清醒之後,他的壽命也所剩無幾日,想要見見您,哪怕您怨他恨他都好。在那段僅剩的時日裏,他日日夜夜都盼着您能去找他。可直到壽終,都沒有等到您。”
說到傷心處,盛建安已然泣不成聲。
當時王爺昏睡不醒,郡主不知所蹤,他們的全部精力都在這兩件事上,自然無暇顧及皇城之事。
夏墨辰默了許久,才淡淡地道:“我從未怪他。”
話落,便轉身離去了。
盛建安在他們走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激動地對着墓碑道:
“皇上,您聽到了嗎?王爺說他沒有怪過您......他沒有怪您啊......”
回到馬車中,夏墨辰沉聲問:“可有靈兒的消息?”
林順搖頭:“音訊全無。”
夏墨辰:“乾森林和西隴森林可有找過?”
“僅在外圍尋找過,沒有敢深入。”林順蹙眉道,“據說這兩處森林的深處有強大的靈獸,一般人不敢靠近,郡主如果在深處的話,恐怕......”
夏墨辰:“不會。”
林順:“什麼不會?”
夏墨辰:“靈兒就算落進深處,那些靈獸也不敢傷她。”
當初那聲慘烈的鳳鳴,很顯然是被逼到了絕境,她目前的這具肉身根本無法承受那突然暴漲的力量。
最大的可能便是......
林順:“那回去便讓那些身手好的,進到深處去看看。”
夏墨辰:“嗯。”
之後,便閉上了眼眸。
與此同時,乾森林外圍。
“二姐姐,你要又去看那隻漂亮的鳳凰嗎?”葉遙小跑着追上前方氣質清冷的女子。
葉盈盈轉身,面帶狐色:“你怎麼來了?”
葉遙:“皇上又叫人送來了些東西。”
葉盈盈眼睫微垂,淡淡地應聲:“嗯。”
葉遙走到她的跟前。
兩人並肩而行,無人說話。
“二姐姐,那件事,你是還在怪他嗎?”半晌後,葉遙問。
他一雙水靈清澈的眼眸睜得大大的,眸光之中有幾分好奇,也有幾分審視。
葉盈盈:“我沒有怪過他。”
葉遙:“可是自從那件事之後,你就不再見他了。”
微風吹來,林中枝葉簌簌作響,在空蕩的森林中形成了一曲另類的樂章。
沉默了很久之後,葉盈盈道:
“阿遙,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也許一年兩年,也或許五年十年。他如今是帝王,且不說能不能等着我這麼久。在天蘄,自古以來,每一任帝王的後宮都不會僅有一位皇后。
“而我卻是個不願與其他女人爭搶夫君的人,與其糾纏着,讓大家都痛苦,倒不如趁早放手。”
她嘆息了一聲,望了望漆黑的天空。
而且,神域好像並不是百姓們所看到的那麼潔白無瑕,至高無上。
他們費了那麼多的功夫,將千靈逼到那等境地,其背後,定然掩藏着更大的陰謀。
如此情況,就算不考慮後宮是否只有她一人,也無法安心的當一位母儀天下的皇后。
“我知道了。”葉遙抿了抿脣,“不管二姐姐做什麼決定,我都站在你這邊。”
黑夜中,葉盈盈脣角微微揚起。
兩人站在一處山洞口。
葉盈盈施法解了禁制,待進去之後,又重新佈下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