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而已,她有的是。
一年不行,那就兩年,兩年不行,那就五年……
良藥加上時間,傷疤總歸是能夠去除的。
心中的想法被拆穿,千天頌的面色稍有些窘迫,臉頰上爬上了一抹赧紅。
“你看看你,我就這麼一說,你就紅了臉。如此害羞,若是放你自己一個人,我怎麼能放心得下。”夏依依笑道,“若是我不在,你還不得被那些妖精啃得骨頭都不剩了?”
千天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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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風高,明月高掛,漫天繁星。
客棧的屋頂,夏墨辰和桑蘭一人手中拿着一壺酒,並肩坐着,沉默地望着星空。
四周寂靜,除了偶有的風聲,再無其他雜音。
兩人保持着這樣的無聲,不知坐了多久。
桑蘭一口又一口酒下肚,許是喝了酒的緣故,話倒是比平日多了些許。
“夏墨辰,千靈的人生纔剛剛開始,你就那般闖了進去,給了她別人都無法給與的一切,在她的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可是這段路,卻是那麼的短暫,有沒有想過,你若離開了,她會如何?
“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能給她這樣的溫柔之人,再也沒有那個能將她當作自己人生的全部之人,也再也沒有能用自己的一生去爲她謀一世的安寧之人。到最後,或許你會是成功的,然則,能夠陪她共享這份安寧的那個人,卻是不在了。”
桑蘭望着星空,似是在自言自語,又似是在對身旁之人說。
“這樣的她,往後的幾十年……隨着她修爲的增長,或許是幾百年,都將是孤身一人,她真的會開心嗎?你所做的一切,真的是在爲她好嗎?
“看似是在爲她好,可於她而言,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殘忍。相愛的兩個人,走的那個,或許無牽無掛;留下的那一個,漫長的人生中,以回憶相伴,纔是最痛苦的……”
夏墨辰同樣望着這漫天的繁星,沒有應聲。
這樣淺顯易懂的道理,他如何能不知,又如何能不懂?
可是卻不得不這般做,這一世,將會是她最後的機會了。
若是還不能真正的覺醒歸來,那她將……
“有人闖進了結界。”桑蘭不急不緩地道。
兩人移到屋頂邊上,看下去。
一身着黑衣勁裝的男子,緩緩靠近了夏墨辰所居的那間屋子。
他沒有直接潛進去,反而是在禮貌的……敲門。
桑蘭看向身旁之人,眉輕輕一挑:“熟人?”
夏墨辰淡淡地道:“興許吧。”
默了少頃,他道:“下去吧。”
“行。”
桑蘭拉住夏墨辰的手臂,沒有任何的猶豫,兩人就出現在了那黑衣人面前。
冷昭下意識的想要出手,在瞧清了此二人其中一人的面貌之時,收回了手,當即便擺出一副恭敬的姿態。
“進來說。”下墨辰推開了門,先於冷昭開了口。
進到屋內,冷昭便直言了此行的目的。
將神域長老紫璇到城主府一事,一五一十,未落下任何細節地講述了出來。
聽完後,夏墨辰默了半晌,冷冷地道:“知道了。”
夏墨辰喝着熱茶,不言不語。
就在冷昭以爲,他不會說什麼,將要行告退之禮之時,他出了聲:“告訴她,必要時候,可暫時虛與委蛇,一切,以自身安全爲重。”
“是!”
冷昭離開後,屋內再次沉靜了下來。
其實,傳聞中的有些東西,並非全然虛假。
比如,夏墨辰是一個冷心冷情之人,此言就算是對了一半。
他雖出身於皇室,可對皇室之人,卻並無太大的情感。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並非是全無目的。
然夏依依卻是個例外。
大概率是因着,那丫頭是靈兒在這世上,少有可以稱之爲是朋友之人吧。
性子活躍,率真,靈兒好似還挺喜歡。
且不言,她如今是與靈兒的三哥在一塊,她若是出事,那個全然沒有武功之人,怕是也逃脫不了。
就算單就是她這個人,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靈兒也是會難過的。
他不願見她因他人而傷神。
……
夏依依果斷拒絕了要全城搜查人之後,雲城之中,神域的人,越來越多。
而神域要捉拿之人的畫像,由一個千靈,又多加了一男一女,其中男子懷中還抱着了一隻白貓。
桑蘭外出打探一圈消息,回到客棧之後,調侃了夏墨辰幾句。
夏墨辰還是如往常一般,要麼看書,要麼閉目養神,要麼下棋,要麼站在一處便是半日。
總之,話少得可憐。
有的時候,桑蘭甚至隱隱有着一種錯覺,那便是,或許這個人,不會說話。
他也算是真正的見識到了,有千靈在和沒有千靈在,全然不同的夏墨辰。
這幾日的他,就像是一個無慾無求,清冷得如同凡塵之外之人。
而千靈在時,他纔會有着些許的煙火氣,那樣的他,纔像是一個真正的人。
“已經過去了幾日,他們還沒出來,該不會出什麼事吧?”桑蘭稍有些擔憂地問。
他活得久,見識多,可也從未見過人與靈獸契約的。
不知道契約之後的兩人,會是什麼樣的。
“結契之後,她們要吸收帶給彼此的益處,這需要時間去消化。”夏墨辰淡淡地迴應。
桑蘭:“約莫需要多久?”
夏墨辰:“看自身的造化,閉關越久,提升就會越多。”
“如若是安定之時,此番定是好事,可如今,神域的動作太過於頻繁。我擔心……”桑蘭心中隱隱有着一抹不好的預感。
夏墨辰知其所指,神色仍無任何的變化:“就算她們出來,我們要對付的也是神域的域主。而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不可貿然插手,誰勝誰負,皆乃是各自的造化。
“修行之人,若是將一身本領用到了普通人的身上,這會折損氣運和道行。世人皆有野心,天下之亂,是遲早之事。沒有神域的推波助瀾,這片大陸,也會亂,只不過是早與晚的問題罷了。”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亙古不變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