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當然是陳瀟。
但是令他痛心的是,來的晚了一些,有兩個心理崩潰的,已經提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但總得來說,一千五百多個人,一千五百多個傷員,已經全部救下來了。
能夠撐到現在還活着的傷員,其實都不算是太重的傷員,因爲基本上重傷員已經在缺醫少藥的過程中死去了。
現在還活着的,不過是一些傷口發膿感染的傷員,不算太嚴重,只要藥物充足並且治療得當應該很快就能痊癒。
當然也有缺胳膊斷腿的,但這種畢竟少數,因爲你一旦缺胳膊斷腿了,如果不是在醫院給你截肢,有可能流血,早就流乾死了!
畢竟這個時代的醫術,你不能對他抱有太大的希望。
現場的一百多個原來的醫護人員,在救治傷員的過程中,也興奮地過來幫忙,他們以前也在治療,只不過沒有藥物,阻止不了傷口的腐爛發炎和化膿。
現在既然有了,而且來了那麼多醫護人員,不對,應該是懂得救治傷員的士兵,他們高興都來不及!
除了男醫生以外,還有不少女軍醫和護士,女性最主要是護士。
陳瀟看過對於這一次野人山撤軍的記錄,男醫生不知道,但是這些女護士能成功的回到國內的只有一個,劉*英老人。
一個戴着眼鏡的男醫生,兩眼發紅的看着這些士兵在一個個的醫藥箱裏面拿出相應的工具,器械和藥物,忍不住的抹了把淌下來的眼淚。
哆嗦的嘴脣說出一句話:“要是早有這些東西,我們能多救活多少人?”
看着其中一個剛跟陳瀟學了沒幾天,有理論,沒實踐的士兵,笨手笨腳的拿着縫合針把剛剛清創的傷口重新縫合。
那拙劣的縫合技術讓他忍不住的衝過去,奪過對方手裏面的器械:“閃開,你這縫合技術,簡直辱沒了你的老師,誰批准你們畢業的?”
同時來了三千多人,可能將近4000人,全部都會醫術,而且幾乎每兩人就有一個隨身帶着醫藥箱,雖然他們身上都帶着槍和手榴彈,甚至有的人剛出現時身上還揹着個炮車輪,顯得自己很像是作戰部隊。
但他們全體人員都會醫術這種情況,讓人認爲他們是國內某所醫學高校,讓這些學生上了戰場!
被擠開的戰士也不生氣,畢竟他才學幾天,而且也沒有實踐過,只是陳瀟給他們講課的時候,腦子裏面有印象,但是腦子會了,手卻不會,被人嫌棄很正常!
所以,他樂呵呵的在這個醫生身邊當助手。
醫生一邊熟練地縫合傷口,一邊問這幾個戰士:“你們是什麼學校的?”
戰士一愣,隨即想起自己的部隊番號,前面那幾個字不就是學校嗎?
於是說道:“西南醫學院!”
這回輪到醫生錯愕了,他疑惑的又問了一句:“西南醫學院,在哪?
國內高校,特別是醫學方面的大學,學院,沒有這所學校啊!”
戰士不好意思的笑了:“俺也不知道在哪,俺都沒去過。
俺以前是新編29師的,只是前幾天被收編的,只知道收編俺們的隊伍叫做西南醫學院義勇軍保衛團!
他們都是!
俺們一起被收編了三千多人!
也都是收編了十幾天或者幾天!
俺們以前沒學過看病,剛學了幾天或者十幾天,讓您見笑了!”
醫生愣住了,徹徹底底的愣住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事情。
眼前,這四個放置傷員的涼棚下面,正在給這些傷員處置傷口,有很多非常熟練,雖然也有一些看上去手段頗爲生澀,但最起碼有底子。
就算站在自己身旁這位,剛纔縫合的時候,雖然有點拙劣,但是基礎路數沒錯,特別是傷口清創的時候,做的就非常熟練和到位。
酒精棉擦手消毒,戴手套,揮動手術刀傷口清創,一個個步驟做下來,有條不紊。
這些人,最起碼有一兩年學習醫術的經歷纔對,可自己剛纔聽到了什麼?
可是自己聽到什麼?
這些人,這幾千號人,居然纔開始學習幾天或者十幾天,治病!
“其實俺們這不叫治病,聽校長說,俺們這叫做戰場救護術,但也是救人!
不過,我學的比較晚,差了些,其他人比我學的好多了!”
戰場救護術。
醫生詫異的回頭看了這個士兵,看着他一臉憨憨的樣子,看着周圍那些士兵個個都從有點生澀的手法慢慢變得熟練,然後手法竟然開始變得不錯。
這……
這是……剛學了幾天,十幾天的樣子?
醫生就想跟身邊的士兵說一句:我讀書不少,你可不要騙我!
嘶!
“那你們怎麼會有這麼多醫藥箱?
如果收編你們是臨時收編的,那麼這些醫藥箱儲備是怎麼來的?
怎麼能做到?
可以隨手拿出救助幾千人的醫療器械和藥物!”
這個士兵聽了,知道醫生說的是他腳下的這個醫藥箱。
“嗨!你說這個呀?
這是搶的,英國人原來的倉庫裏就有,只不過是被日本人佔了,我們經過的時候,就把守着倉庫的日本人消滅了,將倉庫給搶了回來。
打開倉庫一看裏面全是這種醫藥箱,校長就讓我們拿上,說碰到你們了,也許可以用得上!
所以我們就拿上了!
你看,現在不就剛好用上了嗎?”
士兵笑的憨憨的,但是醫生覺得很暖。
爲自己,爲這些傷員,爲眼前的士兵,爲眼前這一羣不放棄傷員的士兵。
“誰是你們的長官?”
士兵回頭一指:“喏,那個穿的迷彩服的,最高的,那是我們校長!
我們這幾千號人,會的這點戰場救護術,就是我們校長教的!”
醫生乾淨利落的縫合完畢,剪斷線頭,發現周圍的一起清理傷口的,很多也完成了工作,還挺快!
看向士兵說的那個人,果然好高!
1m86的個子,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很高了,因爲這個時代大多數營養不良。
那位就是校長?
看他也已經處理好身前的傷員,正在給一個斷了手的傷兵打針,他走了過去,仔細看的那管注射器裏的藥水。
問了一句:“那裏面是什麼?”
那個校長舉着針頭朝天,輕輕彈動了一下,然後緩緩地往前壓,鍼口上滋出來一些,順便將裏面的空氣全部排出來只剩下藥水之後,才扎進那個手被打斷的傷員胳膊上。
“青黴素針劑,一種抗生素,可以抗感染,治療和預防炎症,有助於傷口恢復!
這個士兵傷口已經感染的很厲害,沒有這個針劑,他會死!”
這個傷兵醫生知道,確實感染已經很厲害了,都有併發症出現了,他已經給這個士兵判了死刑。
“青黴素,好像在哪裏聽說過!”
這位校長,注射完針劑之後才站起來告訴他:“歐美國家應該早就有人發現青黴素,但是因爲產量太低,無法研究成針劑,應該是這兩年纔開始拿到高產量生產資料,開始大批量生產!”
醫生想不出來,這個青黴素是個什麼東西?
按理說自己是留學德國歸來的醫生,不應該沒聽說過這玩意兒纔對呀!
其實青黴素這個名字,是進入我國後翻譯過來,取得名字,人家原來叫的名字不是這個!
(就跟同樣一部電影名,彎彎翻譯過來的電影名字和大陸翻譯過來的電影名字不一樣,港島翻譯過來的也不一樣,翻譯成什麼樣子,得看翻譯心情)
百思不得其解,醫生只好繼續問道:“這個針劑多嗎?哪裏來的?”
那個校長笑了笑,說了句:“不多,沒幾針了!”
然後又笑着巡視去了,他想看看,還有多少個被感染了面臨併發症發生的風險。
斷了一隻手的小莫,倒是聽到了隔壁另一個傷兵處正在救治那人小聲的嘀咕了一下:“得,一針下去,一根大黃魚沒了!”
那個人,是孟凡了。
剛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就被旁邊的陳小醉給打了一下:“現在是救人,專心點!”
孟凡了不以爲意:“他們本來就得到過治療,雖然因爲沒有藥物的原因會有不同程度上的發炎和發膿以及感染。
但那又不是急性的,不妨礙我說話!”
但說話跟說話,手裏面還是很乾淨利索着結束了工作。
醫生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他們與別人有很大的不同,眼前這兩三個人比一般的人要熟練,比自己還要熟練。
他猜測,這應該是那所西南醫學院真正的學生了。
走過去,醫生扶了扶眼鏡:“你好,我叫吳勇,軍醫,也是這些傷員們的負責人。
請問你是西南醫學院的正式學生嗎?”
孟凡了摘下橡膠手套,伸手過去,笑着握了握對方伸過來的手:“吳醫生,你好!
沒錯,我們都是西南醫學院的學生!
不過剛學沒多久,手還有些生,見笑了,見笑了!
對了,我叫孟凡了,她叫陳小醉。”
“西南醫學院,校址在哪裏?
爲什麼我以前沒有聽說過這個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