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漢第一太子劉盈 >第0196章 吾兒此去,何事復歸···
    當呂雉親身前往長樂宮,就‘劉盈出征,劉如意就國’一事達成一致之時,未央宮宣室殿側殿,則是一副略有些怪異的場景。

    作爲劉盈平日裏最爲親密,滿是也最爲信任的母舅,建成侯呂釋之卻並沒有挨坐在劉盈身旁,而是遠遠尋了一處牆角,面色陰沉的閉目思慮着什麼。

    劉盈也似是對此視若無睹,只面帶笑意的同身旁的酈商,以及灌嬰二人交談着。

    簡單問候一番,又閒談幾句代、趙戰事,劉盈見酈商並未流露出對自己敬而遠之的神態,便輕笑着將上半身,悄然側傾向了酈商的方向。

    “父皇平陳豨,曲周侯隨駕往行;今父皇班師,曲周侯方得歸長安。”

    “然曲周侯此歸長安,恐無以偷閒甚久?”

    見劉盈神祕兮兮的道出此語,酈商稍一思慮,便也輕笑着將上半身往後一仰。

    “家上不必憂心於臣。”

    “此番,陛下自邯鄲先行折返,令臣隨行。”

    “後又彭越坐反族滅,皇后,亦於長安囚殺淮陰······”

    語調稍帶喜悅的道出一語,酈商不忘略帶感激的對劉盈一拱手,才又道:“故臣自邯鄲,隨陛下折返長安之時,便已知:此回長安,臣,恐無以滯留許久······”

    如是說着,酈商便朝劉盈意味深長的一笑,旋即低下頭,自顧自把玩起腰間的將印。

    “誒~”

    “陛下操勞數歲,關東異姓諸侯之弊,總算是徹除在即~”

    “待英布授首,老臣也當可賦閒三五歲,稍行調養之餘,也好於家中,略享兒孫繞膝之樂······”

    語調略帶輕鬆地說着,酈商的目光,卻悄然鎖定在了劉盈掛着淡笑的面龐之上,似是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

    聽聞酈商似是崇敬般,說起自己日後的安排,劉盈自也是聽出了那抹若有似無的試探之意。

    但再三權衡之後,劉盈最終,還是沒有針對酈商的這個‘問題’,給出正面的答覆。

    ——因爲有些話,或者說有些承諾,並非劉盈現在的身份所能駕馭。

    不過,這點小問題,自也難不倒如今,於權謀之術愈發得心應手的劉盈。

    便見劉盈似是符合的笑着一點頭,旋即毫不生硬的將話題轉移開來。

    “曲周侯以爲,英布若反,當於何時?”

    “又其反,朝堂又當如何應對,方可使戰禍不必延綿過廣,僅限於淮南一地?”

    見劉盈並沒有針對自己的‘問題’給出答覆,酈商神情之上,只嗡然涌上了些許憋悶。

    但稍一思慮,酈商便也反應過來:現在問那般遙遠的問題,恐怕還爲時尚早。

    想到這裏,酈商望向劉盈的目光中,便更帶上了些許謹慎,以及一抹若有似無的······

    敬畏!

    因爲在劉盈的氣質,以及言談舉止中,酈商明顯能夠感覺到:眼前的少年,恐怕並不比端坐於長樂宮長信殿內的老天子,要好對付到哪裏去······

    “嗯······”

    “少年老成······”

    “於朝堂、於社稷,也不知是福是禍······”

    暗自稍發出一聲感嘆,酈商便也稍整坐姿,認真思考片刻,才擡頭望向劉盈。

    隨着話題被引向戰事,酈商的氣質也是在片刻之內,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先前那令人如沐春風的溫和,已是在剎那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令人隱隱感到心悸的肅殺!

    “今淮陰、彭越皆亡,關東之異姓諸侯,只餘燕、長沙、淮南三者!”

    “又燕王盧綰,乃陛下自孩提之時,便結拜而交之手足;長沙王吳臣,又負南戒趙佗之責。”

    “故今,關東雖得異姓諸侯者三,然陛下欲除、朝堂當除者,唯剩淮南一人!”

    神情滿是嚴肅的道出此語,酈商便將話頭一滯,稍一沉吟。

    片刻之後,又見酈商自顧自點了下頭,才擡頭正視向劉盈。

    “淮南王英布,本乃項羽部將;自降漢,便以桀驁不馴,又戰法異喜兵行險着,而聞於異姓諸侯之列!”

    “故臣以爲,英布,必反!”

    “且其反,逼當於旬月之內!”

    見酈商三言兩語之間,便得到‘英布必然會在一個月內起兵’的結論,劉盈心中,頓時涌上些許驚詫。

    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股莫名而來的敬佩!

    ——根據劉盈前世的記憶,淮南王英布起兵,正是在漢十一年秋七月!

    而現如今,已是夏五月末;距離英布起兵的秋七月,剛好剩下一個多月的時間······

    正當劉盈沉寂於酈商精準無語的預測之時,酈商又道出一語,更是讓劉盈心中的驚詫,直朝着‘駭然’的方向飛速狂奔!

    “旬月······”

    “嗯······”

    “今,尚夏五月;秋收,則當於八月······”

    就見酈商又自語片刻,便再度擡頭望向劉盈,目光中,更是帶上了強烈的篤定!

    “依英布往昔之習,其若反,必欲出其不意!”

    “凡戰,皆必當先行籌措糧草;故英布反,必當於秋收之前!”

    “又英布知,今朝堂,知其兵法戰習之將衆多,故英布,或亦再反其道而行,佯做‘不急起兵,以待秋收’之狀!”

    說着,酈商面上神情,便愈發篤定起來。

    “嗯!”

    “必當如是!”

    “知彭越之死,英布必先佯做‘糾集大軍,以待秋收’之狀;後,則必暴起而反於秋收未至之時!”

    “如此說來······”

    語調略帶遲疑的拖個小長安,酈商那蒲扇大的手中,終是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拍!

    “七月!”

    “英布但反,必當舉兵於秋七月!”

    滿是自信的丟下這句話,酈商更是不忘面帶遲疑的補充道:“若臣所料無措,當於秋七月中、下旬。”

    “如此,英布反秋收未至之時,便可‘出其不意’。”

    “又秋七月中、下,距秋收尚不足月餘;縱起兵之時糧草不豐,英布亦可先行北上,只待秋收之時,再行輸補!”

    酈商逐漸高亢起來的音量,自也是讓側殿內的衆人,不由自主將耳朵豎起。

    而在酈商身側,聽聞酈商單憑推斷,便將英布起兵造反的時間點,精準限定在‘秋七月中、下旬’,劉盈只下意識將嘴巴微微張大,神情呆滯的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