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漢第一太子劉盈 >第0242章 罷樊噲左相國之職!
    “庸城?”

    關中,長安北百里,甘泉行宮。

    聽聞夏侯嬰的稟告,老天子劉邦只眉角一挑,一旁的內侍禁卒便趕忙來到殿側,合力抱起一張由木框撐起的巨大堪輿,送到了劉邦的御案前。

    “唔······”

    “淮水北不過百里······”

    起身來到堪輿前,在標有‘庸城’的黑點周圍圈圈畫畫片刻,劉邦嘴上不忘繼續問道:“各路兵馬,今是何動向?”

    聽聞劉邦再度問起此事,夏侯嬰也不敢有絲毫怠慢,趕忙一躬身,將清晨才彙報過一次的各方兵馬動向,再次擺在了劉邦面前。

    “稟陛下。”

    “戰起之時,平陽侯率齊卒駐於虹邑,今當已援抵庸城;”

    “棘蒲侯所率之楚卒,當亦已知庸城之境況,不日便當抵援;”

    “宣平侯所部關中援卒,也當於十日內步入楚地,而後馳援庸城。”

    “另戰前,家上曾行令潁陰侯、博陽侯:淮南所駐關中卒十萬,皆徐徐南下,逼臨淮水;但英布渡淮水而入楚地,則立分兵五萬,以潁陰侯親率而南渡淮水,以斷敵後路。”

    聽着夏侯嬰沉穩有力的彙報聲,老天子的手也沒有閒着,而是從身旁的禁侍手中,取過一個又一個帶有尖釘的紅色小棋,旋即紮在了堪輿上的對應位置。

    又在庸城周圍的方向虛畫一圈,老天子皺起的眉頭,才終於漸漸舒緩下來。

    “太子之慾,當乃以身爲餌,誘敵深入,再以各路援軍行反圍,困賊於庸城之下······”

    “嗯,當另有‘盡留賊於楚地,以勿使戰事延綿過廣’之意。”

    若有所思的道出一語,劉邦片刻之前還略帶陰沉的面龐,頓時便涌上一抹戲謔。

    “若此事叫皇后知曉······”

    “嘿嘿!”

    “待太子班師回朝,未央宮太子東宮,恐當閉門數月啦······”

    聽聞老天子毫不掩飾戲謔之意的調侃,殿內躬立着的婢女內侍、禁軍武卒面上,都不約而同的涌上一抹溫和的笑意。

    太子以身爲餌,乍一聽上去,似乎是兇險萬分。

    但想想太子手上的五六萬關中兵馬,各近三、四萬人的齊楚郡國兵,還有駐守淮陽的五萬關中卒、灌嬰帶去‘斷敵後路’的五萬關中卒,乃至宣平侯張敖帶去的十幾萬援軍······

    林林總總算下來,此時此刻,單是受劉盈全權指揮的漢室軍隊,就達到了將近三十五萬之多!

    ——要知道即便是五年前,那場讓當今劉邦身陷白登之圍的漢匈平城一戰,漢室所有的兵馬加在一起,也不過才三十二萬而已!

    劉盈此刻直接掌控的兵馬,幾乎都可以再和匈奴擺開陣仗,再來一場平城戰役後傳了!

    手握如此龐大的軍事力量,問題,就不再是‘身處庸城的劉盈危不危險’了,而是庸城之外的英布,還能全須全尾活幾天。

    再加上老天子劉邦,都還有閒情逸致調侃起太子‘回來肯定要被皇后關禁閉’,衆人高懸着的心,自也悄然放了下來。

    ——關禁閉,總得人回來才能關吧?

    既然陛下這麼篤定太子班師後,會被暴怒的皇后關禁閉,那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可以理解爲:在天子劉邦看來,太子劉盈幾乎沒有‘回不來’的可能性。

    對於此刻的殿內衆人而言,這就足夠了。

    只要太子出不了問題,那即便平叛失敗,富擁天下的漢室,也有的是能擔此重任的精兵強將。

    再不濟,老天子歇養了這麼些日子,身體也好轉了不少,親自走一趟關東,平定區區一個淮南王黥布,也沒什麼大問題。

    但與殿內這些宮女、宦官,以及暫時沒有政治嗅覺可言的‘禁中武卒’所不同的是,當朝太僕夏侯嬰,卻從中看到了些更深層的東西······

    “陛下。”

    見劉邦面上盡是一片戲謔,絲毫不見擔憂之色,夏侯嬰只沉聲一輕喚,便稍走上前,附身於劉邦耳邊。

    “此事,皇后已然知曉······”

    “嗯?”

    音量極低的一聲輕語,惹得老天子立時擡起頭,略帶驚詫的看了看夏侯嬰沉凝的面龐。

    待回過神來,老天子終是斂去面上戲謔,輕輕一擡手,殿內衆人便魚貫而退。

    等殿內,再也不見除了自己和夏侯嬰外的第三道人影,劉邦才終是再度皺起眉,目不斜視的盯向夏侯嬰略帶苦澀的目光。

    “可是長安有事?”

    見老天子片刻間,就從方纔那副村野老夫的模樣,再次恢復到同往日一般無二的威嚴,夏侯嬰只深吸一口氣,旋即微一拱手。

    “蕭相國昨日遣人來報:皇后知太子身陷庸城,遂於未央大發雷霆,大肆宣泄。”

    “據蕭相言,縱皇后身側之婢女,更呂氏外戚子侄,亦似爲皇后之怒所波及,輕則喫頓掛落,重······”

    適時止住話頭,夏侯嬰不忘意有所指的看劉邦一般,才終是低下頭去。

    而從夏侯嬰幾近明示的話語中,劉邦也不難猜測出:此時的未央宮,究竟是個什麼狀況。

    ——什麼‘呂氏子侄喫掛落’‘宮人爲皇后之奴所波及’,全都是虛的!

    真正讓夏侯嬰面色沉凝,甚至不敢直言道明的,恐怕是皇后呂雉一怒之下,甚至開始拿人命泄憤······

    “喔······”

    “竟是這般······”

    神情複雜的發出一聲輕喃,劉邦便也緩緩坐回了御榻之上,側躺下來,將食指指腹放在嘴脣下,不住的捋起蒼髯。

    夫妻二人這麼多年,從最開始的貧微,一步步到如今,各自成爲天下最尊貴的男人和女人,要說劉邦對呂雉還有多少愛意,那確實有些哄騙三歲小孩的嫌疑。

    但作爲這麼多年來,先後經歷相濡以沫、相敬如賓、相愛相殺等階段的老兩口,若論起對呂雉的瞭解,說劉邦是第二,恐怕還沒人敢自認第一!

    作爲天下最瞭解呂雉、最瞭解當朝皇后、最瞭解自己妻子的人,劉邦心裏非常明白:呂雉的怒火,從來沒有用這種毫無意義的方式宣泄過!

    ——始皇尚在之時,還只是汜水亭長的劉邦,便曾因私生子劉肥的事,第一次惹惱髮妻呂雉。

    而當時的呂雉,卻幾乎沒有任何無異議的宣泄,而是直接擊中了劉邦的要害:外室所生子,奴生子也,勿得入族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