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漢第一太子劉盈 >第0356章 敢有言和者,斬!
    演武殿,並非是早先就有的宮殿,而是早在先皇劉邦之時,已故酇文終侯蕭何建造長樂宮的時候,便專門備做軍事推演的殿房。

    只不過曾經,先皇劉邦那是不動則矣,動則拍個腦袋就大軍出征,根本用不到這麼一座軍事推演室;

    所以說起來,即便是對曹參、王陵等許多元勳功侯而言,這演武殿,也都還是頭一回光顧。

    既是頭一回,與會衆人的心態和神情,自也是莫名嚴肅了起來,更有一小半人的人自作主張,穿上了征戰之時纔會穿的甲冑!

    也正是當這一小夥人擔心,自己‘甲冑齊備’的舉動。會不會有些拍馬屁痕跡過重之時,同樣甲冑齊備,似乎隨時要引軍開拔的天子劉盈,便也出現在了演武殿外······

    “免禮!”

    “且坐!”

    大刀闊斧的在上首安坐下來,又敷衍的對衆人一壓手,劉盈便毫不拐彎抹角的直入正題。

    “今日長信殿上,匈奴使臣之氣焰,諸公皆親睹之。”

    “——縱不論此,但以匈奴無端而再遣使南下,便不難知:若此番出使,胡蠻未自吾漢家得心滿意足之貨貲,恐歲首秋、冬,邊牆便當爲胡騎所踏!”

    神情滿是嚴峻的斷定‘匈奴人這是皮癢了’,劉盈便昂起頭,目不斜視的望向殿內百官朝臣。

    “今日演武殿一議,諸公大可暢所欲言!”

    “議主者,便以胡蠻南下,攻略漢邊爲例,而商應對之策。”

    丟下這最後一句話,劉盈便將腰間佩劍接下,拄劍坐在御榻邊沿,堅定地目光從殿內每一個人的面龐之上掃過。

    而劉盈那毋容置疑的堅定目光,也無時不刻的提醒着殿內衆人:這一回,劉盈不願再忍氣吞聲了······

    “衛尉曲周侯世子臣寄,昧死百拜,啓奏陛下。”

    短暫的寂靜過後,演武殿內的寂靜,終還是不出意外的被朝臣中唯一一位壯年將領:酈寄所打破。

    就見酈寄面帶疑慮的站出身,卻並沒有對劉盈的決策提出什麼質疑,而是自顧自對殿內衆人環一拱手。

    而後,便是酈寄想都不想,就將自己腦海中有關匈奴的情報,在這演武殿之內悉數道來。

    “稟陛下:”

    “——匈奴者,乃遊牧多遷之民,俗逐水草而居,且多爲春夏北徙,秋冬南遷。”

    “若其攻掠邊牆,當於秋九月之後,牛馬積膘,水草豐足,吾漢之民亦已秋收,倉滿糧粟之時南下,於冬十一月前退遁,往河西、河南渡冬。”

    “蓋因如此,其民之牧業不受害,又全攻掠漢邊之野望也。”

    聽聞此言,劉盈稍稍點了點頭。

    對於這一點,劉盈還是由初步的認知的。

    和漢室‘絕不在春耕前後開戰’‘儘量不在春耕之後、秋收之前陷入苦戰’一樣,匈奴人,也往往會避免在春、夏兩級進行徵發。

    因爲春天,長城以南的漢人要播種春耕,長城以北的草原民族,也同樣需要將餓了一整個冬天的牛羊牧畜送去新草場,將掉下去的膘肉重新長回來;

    夏天,漢人需要爲田畝內的作物除草、灌水,匈奴人也要一路帶着牧畜一片一片的換草場,保證牛羊牧畜能正常攝入食物的同時,又不會對草場造成毀滅性打擊。

    到了秋天,漢人到了收穫的季節,草原民族也同樣,到了享受一年勞動成果的時候。

    春天生下的羊羔牛犢,到這時也會初步長成,挑出其中健壯者過冬,其餘體弱多病的,便可以拿來喫;

    又正值秋天,無論牛羊還是馬匹,都正是肥膘的時候,各類乳製品也會得到充足的供應。

    所以在秋天,漢室的農戶需要收割農作物,並儲存下過冬的糧食,草原上的遊牧民族也一樣,需要將牛羊的奶做成乳製品,並備下一定量的肉乾,以應對即將到來的凜冬。

    這也導致長城兩側,雖然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文明,但在‘春耕,夏作,秋收’這一點上,卻又是出奇的一致。

    那這是否意味着匈奴人,也和漢人一樣熱愛和平,熱衷於自食其力呢?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草原惡劣的生存環境,使得每一個生活在草原上的民族,都必然會成爲叢林法則的忠實信徒!

    爲了生存,草原民族可以征討,可以搶掠,甚至可能會爲了一塊草場、一處池塘,而對兄弟部族痛下殺手!

    對於每一個擺在眼前的生存機會,草原民族都不會放過;對於每一個可以得到利益的事,草原民族也永遠不會視若無睹。

    所以遊牧,只是匈奴人,或者說當今時代,所有草原遊牧民族的‘副業’;放牧蓄養的具體事宜,甚至都是被交給奴隸去做的。

    ——沒錯,如今的草原,就如幾千年前的華夏大地一樣,還處於部落林立的奴隸制部落文明階段。

    即便匈奴的出現,將草原繼東胡之後再度統一,但也並不意味着草原自此成爲統一政權,而是更像一個鬆散的部落聯盟制遊牧政權。

    舉個非常具體的例子。

    在漢室,無論發生怎樣程度的災荒,都永遠不可能發生‘某郡或某諸侯國搶奪隔壁郡,並奴役該地區人口’的惡性事件。

    但類似的事,卻每年都發生在匈奴統治下的草原,發生在匈奴這個‘百蠻大國’內部。

    對於各部落之間的征討,匈奴單于庭也只遵從草原最原始的法則:誰打贏了,誰就是對的。

    因爲在草原,強大,就是最大的正義;弱小,則是唯一的原罪。

    而對於這樣一個野蠻到頗有些特殊的文明而言,秋天到冬天這頓時間,並不是享受收穫的時間,而是伺機掠奪,爭取儲備更多過冬物資的黃金時期。

    而這,也體現在匈奴每一次大舉南下,對漢室用兵的時間節點上。

    ——漢六年,韓王信於馬邑獻降匈奴,正式在秋九月!

    到太祖高皇帝劉邦御駕親征,於單于冒頓會獵平城,則是冬十月初。

    而從劉邦身陷白登之圍,到冒頓率軍逃走的短短七日時間裏,唯一讓匈奴人改變既定戰略的,就是時間。

    ——冬十月初十,是每一個匈奴人銘記於內心深處的時間。

    每年的這一天,都會有無數的匈奴人昂起頭,無論自己在哪裏,都會立刻丟下手中的所有事,轉而飛奔向部落選定的過冬地。

    因爲如果再晚一些,哪怕只是晚了半天,都很可能被突然降臨在草原的齊膝厚雪,徹底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