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澤是個冷靜理智的小孩兒,害怕他們倆惹麻煩,也跟着去了。
至於家裏的大人,他們本來以爲三個孩子只是到院子裏玩兒,就沒太在意。
等聽到動靜,出來往隔壁一看,江冉冉和任楚飛已經把保姆給打的滿院子亂躥了。
一個孩子咬着她的手,一個孩子揮着棒子一下一下地往她身上打。疼得她嗷嗷直叫喚。
徐景澤見保姆動手像是要揪江冉冉的頭髮,隨即衝上去抱住了她另外一隻胳膊。任楚飛繼續打。
江越跟唐永來見狀,連忙跑過去把他們拉開,問清楚具體情況後,江越撥打了110報警。保姆虐待孩子的情況時有發生,他覺得還是讓警察給調查清楚比較好。
不過由於霍家屋內並未安裝攝像頭,沒有視頻作爲證據,唯一的目睹者江冉冉也被一塊兒給帶走了。江越跟隨着一起。
摩卡小鎮。楊芳和唐永來一直關注着外面的情況,見有車子開過來,慌忙跑到院子外站着。車子徑直開到霍家門口,是霍老爺回來了。
老人拄着柺杖下車,楊芳隨即上前告訴他:“老大哥,你們家保姆虐待孩子,已經讓警察給帶走了。”
霍老爺子一頓,眉頭皺起,“什麼?”
楊芳:“是我們家冉冉親眼看到的,說保姆狠狠往霍廷頭上打了一巴掌,把孩子都給打哭了。”
“那霍廷呢?”
“也去警察局了。還有我們家女婿,冉冉,都一塊兒去的。”
霍老爺子立馬又坐回車裏,讓司機送他去警察局。到了地方,江越告訴他,保姆死活不肯承認自己對孩子動手了。
霍廷也緊閉着嘴巴,什麼都不肯說。
只有江冉冉堅持一口咬定,保姆就是打了人,而且非常用力。
江越是相信自己女兒不會胡說八道的,沒有發生的事情,她絕對不會空口杜撰。所以這個保姆肯定有問題。
接下來,就看警察能不能從霍廷口中問出什麼,以及霍老爺子打算怎麼處理了。
霍廷這邊,男警察問半天問不出一個字,只能換個女警察過來繼續問。
結果都一樣,他除了沉默還是沉默,彷彿是個啞巴。這可把江冉冉給急得呀。
江冉冉扯了扯同桌的衣襬,小聲道:“不要害怕,警察阿姨是好人,她和警察叔叔會保護你的。”
說着,拉起霍廷的手,想給予他一些力量,“我也會保護你的。”
女警用盡量溫柔的聲音,對小男孩說:“對呀,有警察阿姨在這裏,任何人都不敢再打你了。所以放輕鬆一點,把之前在家裏發生的事情都告訴我們,讓我們保護你,好不好?”
霍廷耷拉着腦袋,看着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被江冉冉緊緊握着,忽然間,身體裏像是多出了一股神祕的力量在涌動着。
那股力量從肚子裏向上直衝。他抿抿嘴巴,在江冉冉和女警的期待下,總算是緩緩把頭給擡了起來。
女警這才發現,孩子的眼睛裏有淚花在閃爍。
她最見不得這種可憐兮兮的眼神了,只覺得心裏一陣難受。
不過好在口舌沒有白費,霍廷終於出聲了。蚊子哼哼似的說:“她打我的頭,很用力。”
江冉冉立馬跟着說道:“對!就是很用力!我沒有說謊。”
然而保姆這頭仍然是死鴨子嘴硬。
沒有直接的證據,說什麼也不願意認錯。甚至開始大喊冤枉。
她見霍老爺子來了,委屈巴巴地撲過來哭訴道:“老爺,我沒有打孩子,真的沒有。我在霍家工作這麼多年,在春江花月園照顧歡歡和樂樂這麼多年,怎麼可能去打孩子呢!再說……再說您不也正是看中了我的工作能力,以及出於對我的信任,才把我給帶到這邊來的嗎?”
鬧出這種事情,霍老爺子糟心的很。這保姆名叫黃燕,確實已經在他們霍家工作有些年頭了。不僅人勤快,做事情還很麻利。
他那對龍鳳胎孫子孫女,就是被她給帶大的。從來沒聽孩子說過她一句不好的話。
今年暑假,霍廷突然出現加入他們的家庭,那倆孩子對這位同父異母的弟弟充滿敵意,經常不是打就是罵。
同是霍家的血脈,老爺子不忍心見霍廷在那個家裏日日受欺負,就帶着他搬出來住了。考慮到重新找個保姆,不一定有黃燕靠譜,乾脆直接把她也給帶了過來。
誰能想到……
最終,警方因爲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黃燕對孩子動手了,無法追究她的責任,只能把人給放走。
回家的路上,江越好心提醒了老爺子兩句:“霍叔,請保姆照顧孩子的話,還是把家裏裝上攝像頭比較好。以免日後再發生類似事件。”
霍老爺子嘆了口氣,緩緩道:“你說得對,是我大意了。主要是這保姆在我們家待有些年頭了,我是比較信任她的。也沒想到她會趁我不在的時候,這麼對待孩子。”
老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倒是沒說錯。老爺子爲自己錯信於人感到後悔,更爲孫子受到傷害感到後悔。
對於霍廷,他們霍家始終都是虧欠他的。他兒子造了孽不願意承擔責任,就只能由他來把這份責任給承擔起來了。
江越平時很少八卦別人的家事,只是這祖孫倆搬過來有一些時日了,平時除了保姆司機,就沒見過其他人。不禁好奇起霍廷的父母去哪兒了。
結果聊到這兒,老爺子卻不吭聲了。他便也不好再繼續問下去。
回到家汪景珍跟兒子瞭解過情況後,十分得意於自己的小心謹慎,說道:“這就是我當初爲什麼不支持唐瀟找住家保姆的原因,再金牌的保姆,終究是個外人。拿錢辦事兒的,哪裏能有自己家裏人對待孩子上心。請小時工打掃打掃衛生還行,衣食住行交給一個外人,我是絕對不放心的。”
“還有霍廷那孩子的父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麼長時間了,是不是一次都沒出現過?”
江越坐在沙發上,沉默片刻,問唐永來和楊芳:“爸媽你們平時跟霍家那老爺子打交道多,知道他們家是什麼情況嗎?”
“這個還真不知道。”楊芳說:“問過孩子父母,老爺子不太願意提,神祕着呢。我琢磨着可能是出什麼意外不在了?怕觸碰到別人的傷心事,也沒敢多問。”
樓下,江越跟父母和岳父母聊着天,樓上,江冉冉把任楚飛送她的奧特曼面具給戴上了。
任楚飛被他爹接走時忘記帶走的金箍棒,她也給拿在了手上。
不一會兒,樓梯傳來咚咚咚的下樓聲,見孩子這幅打扮,楊芳連忙上前一步問道:“小祖宗,這大晚上的你怎麼又把自己給打扮成這幅模樣了。是要幹什麼啊?”
“我要去給霍廷站崗。”江冉冉學着任楚飛的樣子,揮了兩下棒子說:“保護着他,不讓大壞蛋靠近!”
說實話,江越很欣賞自己女兒身上這股正義感,但對於兩個小屁孩兒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揍保姆一事,也是心有餘悸。
萬幸孩子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如果當時保姆佔據上風,還手擰折了他倆的小細胳膊,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跟自己老婆和任建洲交代。
江越起身,走過去沒收了江冉冉的金箍棒,一臉嚴肅地說:“你哪兒都不準去。霍廷有爺爺,保護他是他爺爺的事情,還輪不到你。”
“可是我還是他同桌呢。”江冉冉不滿道:“季老師說了,讓我保護霍廷,不讓別的小朋友欺負他。”
江越:“你自己也說了。季老師說的是,讓你保護他,不讓他被別的小朋友欺負。有讓你去跟大人打架嗎?”
“那個人是大壞蛋。”江冉冉瞪着眼珠子,不以爲意地說:“我跟任楚飛還有徐景澤,我們是三個人,纔不怕她。我們可以把她消滅!”
江越聞言,又伸手摘掉了江冉冉的面具,覺得很有必要藉此機會,好好給孩子上一堂安全教育課。她女兒哪裏都好,就是愛強出頭的毛病需要進行糾正。
在幼兒園都是小朋友,而且有老師看着還沒什麼。在外面她是真的意識不到任何危險。
江越把江冉冉拎到院子裏,江冉冉不服父親對自己保護小夥伴的行爲指指點點,垂着腦袋,不想搭理他。
見小皮猴如此,江越只能耐着性子講道理給她聽。
江越:“我沒有說你保護小夥伴不對,而是覺得方式不太好。大人想動手打你們,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當時如果沒有徐景澤及時跑過去抱住那個大壞蛋的另外一隻胳膊,你這小腦袋說不定已經起包了知道嗎?”
江冉冉:“……”
“不相信?”江越臉色一變,忽然兩手往江冉冉腋下一掐,把人給提起來舉得老高,“來,反抗一個給我看看。”
江冉冉猛地被提到半空中,心跳頓時漏了一個節拍。
等她反應過來想反抗的時候,卻發現無論自己怎麼揮舞着爪子,兩腳亂踢,都傷不到江越一分一毫。
最後沒辦法了,只能扭頭朝屋裏的老人求助道:“爺爺!奶奶!你們的兒子想摔死我!”
江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