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洛飛白跟着她一起送藥,遇到文義娘哭着從一間屋子跑出來。
自從一起和劉文義識字之後,洛飛白得到不少文義娘給兒子做的零嘴,所以洛飛白對她哭着離開這件事上了心。
“姐姐。”
緋辭點了點頭,“我們去看看。”
緋辭並沒有貿然的跟着文義娘去,而是進了她跑出來的那間屋子。
這是鼠疫初期的人住的地方,難不成文義家哪個親戚染了鼠疫?
洛飛白看到躺着的漢子,都驚訝了,“姐姐。”
緋辭臉色沉重的看着昏睡的文藝爹,前段時間他還精神百倍的給孩子們做了桌凳,這纔多長時間他就躺在這裏。
心情不好的緋辭二人走出疫區,到了一處河流邊。
緋辭摘下面罩,呼了一口氣,這鼠疫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壽春怎麼會莫名其妙的爆發鼠疫?
洛飛白還以爲她是害怕了,連忙承諾,“姐姐,我帶你走。”
緋辭眨巴眨巴眼睛,這是腫麼啦?
“怎麼了?”
洛飛白神色認真的看着她說道,“你害怕的話我帶你離開,你放心,我能養活你的。”
緋辭眼睛眨了眨,壓下眼底的酸澀,“姐姐不用你養,我們也不走,等壽春鼠疫過了,姐姐再帶你回去。”
“姐姐的家在哪兒?”洛飛白見她是真的不想走,乾脆坐在她旁邊的一塊石頭上。
緋辭想了想就搖頭,“我也不知道,從我記事起我就在千姿樓了,是媽媽養大了我,然後我遇到了現在的未婚夫。”
洛飛白從小就是看人眼色長大的,千姿樓這個地方他一聽就知道是什麼地方,心底對這個姐姐產生了心疼。
“那姐姐的未婚夫好嗎?”不想讓她繼續這個不好的話題,洛飛白果斷的轉移話題。
緋辭想着那個身份高貴,卻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男人,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臉,“他啊,是個很好的人,對我特別好,也不介意我的出身。”
洛飛白若有所思,身份高貴還對姐姐出身不介懷,他要麼對姐姐有所圖,要麼就真的是心悅姐姐。
“姐姐一定會幸福的。”
“嗯。”緋辭重重的點了一下頭,可不知爲什麼,我總是想起羅越。
“飛白以後是要走文科還是武舉。”
洛飛白低下了頭,“姐姐,我想經商。”
緋辭看着面前的男孩,陷入了沉思,是我思慮不周了,飛白已經十歲了,怎麼可能還會對讀書產生興趣,而他的骨骼已經定型了,練武也不可能有多大的成就。
洛飛白還以爲她不同意,正想妥協參加科考,就聽到她說話了。
“也好,你先跟着我認字吧,字認得差不多了,我請人帶帶你,若他都覺得你可以自己單幹了,姐姐給你出資。”緋辭笑語妍妍的看着他。
洛飛白眼中帶笑,“嗯。”
兩人坐了沒多久就回了靜慈庵。
香優一臉沉重的拉着緋辭走到僻靜的地方,“殿下發熱了。”
緋辭跑到第五炎落腳的驛站,對攔住她的兩個禁軍說道,“我是緋辭,我要見喜子。”
禁軍不確定她的身份,但也不敢隨意打發,就連忙去找了喜子。
“哎喲,您怎麼到這兒來了。”喜子看到她是一臉的驚恐。
這壽春鼠疫氾濫,連殿下都發熱了,這嬌貴的主跑來是不要命的嗎?
“我聽說阿炎發熱了,他在哪兒?”緋辭沒理會他怎麼想的。
人都到了,喜子是不可能讓人送回去的,“您隨奴來。”
看着躺在牀上,一直冒汗的第五炎,緋辭心裏發虛,慢慢地走過去。
守在第五炎身邊的女子見一個陌生女子湊過來,正要呵斥,就被喜子眼疾手快的捂着嘴拉了出去。
緋辭摸着那無數次出現在夢中的眉眼,另一隻手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喜子守在門外與他拉出去的女子大眼瞪小眼的,聽到門打開的聲音,連忙恭敬的彎腰。
“去把給殿下看診的太醫叫來,我有話問。”
“是。”
喜子正要走,突然想到還有一個麻煩沒有解決,秉着坦白從寬的精神開口,“姑娘,這是壽春郡守家的小姐,殿下昏迷的這兩日都是這位小姐照顧的。”
緋辭心裏頓時警鈴大作,臉色掛起無懈可擊的笑容,“多謝這位小姐了,待阿炎痊癒,我們一定登門致謝。”
那小姐打量了她一眼,口氣很衝的問道,“你是誰?”
緋辭笑着不說話,看向喜子,“還不去?”
隨即就轉身進了房間,還順帶將門關上了。
喜子急着去叫太醫,見她一副你不說清楚就不許走的作態,招過旁邊一個小太監“你立刻去傳胡太醫,喊他用最快的速度來。”
“是。”
“李小姐,那是咱們太孫殿未來的女主人,太孫的未婚妻,緋辭姑娘。”喜子鄭重的回答。
李嬌蘭嗤了一聲,“本小姐當是誰呢,那麼大的架子,原來是蠱惑太孫的青樓女子。”
話音一轉,凌冽而又不屑,“不過一風塵女子,竟也敢肖想太孫妃的位置!”
喜子肅穆,“噤言,緋辭姑娘是殿下去陛下那兒求來的心上人,李姑娘脫口而出風塵女子,是想讓李家滿門因你一句話喪命嗎?”
李嬌蘭找不着話反駁,冷哼一聲便轉身離開。
胡太醫剛到沒多久,喜子就接到下面人遞上來的消息,羅將軍來了。
喜子暗罵,這下好了,三人都聚在一起了,殿下可還是昏迷着的,這不是給了羅將軍乘虛而入的機會嗎?
緋辭看到他臉上神情豐富,忍不住喊道,“喜子,你若有什麼事就去吧。”
喜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還昏迷的太孫,“姑娘,羅將軍來了。”
緋辭的手一頓,“他來幹什麼,武將無詔可是不得離開京畿的。”
喜子面露難色,“正是陛下下旨讓他來保護殿下的。”
緋辭看着第五炎,陛下如此疼愛他,怎麼會讓羅越來保護他,這不是告訴天下人,堂堂儲君面對區區鼠疫竟還需要羅將軍保駕護航嗎?
“姑娘,羅將軍求見。”
緋辭現在不想見他,不管是出自私心還是第五炎的利益出發,“喜子,你去打發了他,我要照顧殿下,沒時間見他。”
喜子暗喜,卻在胡太醫看過來的時候收斂了臉上的神色,一臉不近人情的走了出去。
“胡太醫。”
胡太醫本來在心裏吐槽喜子的,聽到有人叫他,連忙應了一聲。
“姑娘有何吩咐?”
“殿下確定是鼠疫嗎?”緋辭面無顏色的看着牀上的男人。
胡太醫噎住了,“呃,這,臣也不是很確定,殿下雖然有鼠疫前期的昏睡症狀,但其他症狀都沒有,所以......”
緋辭擡手打斷他的話,“我不想聽這些廢話,我要的是殿下平安。”
胡太醫眨了眨眼,再眨眼,這位姑娘以前不是這樣的啊,原來她這麼強勢的麼?
緋辭皺眉,沉聲喊道,“胡太醫。”
胡太醫眨眼,終於回神,“姑娘放心,臣回去與給殿下診過脈的太醫商量商量,一定會讓殿下醒來的。”
緋辭不耐煩的稱述,“我要的是他平安醒來,而不是僅僅醒來,懂嗎?”
胡太醫嚥了咽口水,“臣盡力。”
緋辭揮了揮手。
胡太醫如釋重負的提着自己的藥箱着急的離開。
難爲他一大把年紀還跑得那麼快。
羅越看到胡太醫出來了,再次看向喜子,“你剛剛說緋辭姑娘在詢問太醫殿下的病情,沒時間見我,如今有了吧。”
喜子在心底翻了胡太醫一個白眼,老東西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這時候出來。
臉上揚起特別假的笑容,“羅將軍,你怎麼一定要讓我說的那麼明白呢,姑娘原話,她要照顧殿下,閒雜人等不得打擾,也沒空見羅將軍你。”
羅越瞥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喜子用不大不小,卻能被所有人聽清的音量說道,“本想給你留些面子的,可你卻要偏偏要自討沒趣。”
羅越羞惱的側頭看了他一眼。
喜子皮笑肉不笑,“將軍慢走。”
羅越用鼻子哼了一聲就大步離開。
喜子低嗤,“什麼東西,也敢肖想咱家太孫妃。”
旁邊的小太監沒聽清他說什麼,舔着臉問,“喜大人,你剛剛說什麼?”
喜子啐了他一下,“小崽子,不該問的別問,知道得多死的早。”
小太監縮了縮肩膀,等他走遠才吐槽,“那你到是不要說啊。”
旁邊的小夥伴連忙喊住他,“要死了,連喜大人你也敢在背後議論。”
喜子也不敢走進去,就在外面守着,愁眉苦臉的,唉,也不知道殿下什麼時候醒,再這樣下去也不知道姑娘能不能一如既往的冷待羅將軍?
等等,姑娘什麼時候來的壽春?她又是怎麼知道殿下發熱的?
我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太孫殿那幫人是死的不成,不行,我要傳信回太孫殿,讓他們安排好一切,千萬不能讓陛下知道姑娘跟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