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砸吧砸吧嘴，給東西又歸整好了。
心裏暗想到，這好人啊，可真難做，本來是來樂於助人的，這還給整倒了，收拾殘局。
沒想到的事，他想的‘好人難做’其實在後面呢。
“小偷！”
“連廢品都偷！”
一聲粗嘎有力的嗓音，從陸風頭頂的位置出現，隨着陸風擡頭，出現在面前的不是別人，就是這堆廢品的擁有者。
這個場面似曾相識，老大爺從樓梯間的縫隙處正看着陸風。
陸風手裏還攥着一個透明水瓶子，場面一度尷尬。
幫人家整理個廢品，被人當成小偷了？
陸風有點無奈，本想脫口而出的是一個反問句，‘我沒事閒的，偷這東西幹嘛！’
可看了看老大爺的眼睛，那雙蒼老而又堅定的眼神，還是算了...自己覺得不重要的東西，也許正被別人視爲珍寶。
誤會嘛，解釋清楚就好了。
陸風尷尬地露出一個笑容，“大爺，你還記得我嗎？上次我穿個玩偶服。”
他往下面一層的位置指了一下，“就在那個位置，我們見過的，我今天又買了點東西，留下點紙箱子，我看你東西放這，我就給你堆上面了，沒想到把東西弄倒了，就想扶一下，真沒拿您東西。”
陸風眼神清澈，話也是實打實的說，在老大爺看到最上層的紙箱上有些自己沒見過的標識時，也確定了這小夥子是在幫忙。
老大爺笑了，眼睛裏多了幾分慈祥，他別的沒說，誤會已經被陸風說清，兩個人心照不宣。
他徐徐緩緩的說了一句，“大爺記得你。”
然後趕緊搶下了攥在陸風手裏的廢水瓶，“這玩意兒髒，我自己整就行了。”
“沒事，一個塑料瓶子能埋汰到哪去啊，反正也是我弄倒的，沒事。”
老大爺看這小夥子認真收拾的樣子，還真像是不在乎，不是假好心。
“還挺熱心腸的。”
那老大爺說。
陸風笑笑，“還行吧。”
不知不覺兩個人就寒暄了起來。
老大爺走起路來有點跛腳，上次沒注意，因爲老人家走路慢也挺正常，但這次老大爺下樓的時候走路着急，右腳的遲緩也就暴露出來了。
陸風看着老大爺的跛腳，有些佝僂的身形，有點不忍，回頭道，“大爺，這些東西你一會兒是不是要拉出去啊，反正我也閒的沒事，我幫你往電梯裏搬吧。”
廢紙箱之類的不都需要賣到廢品處理廠嘛，而且這老大爺的這些東西也不能一直擱在這公寓裏，遲早是要有人來趕的，陸風這麼想。
“外面倒是不用，小夥子你要是非想幫我點什麼，要不你幫我搬到樓上去吧。”老大爺手指往半截樓梯上的門指了指。
陸風疑惑地小聲“啊？”了一聲。
老大爺解釋道，“我家就在你家正樓上。”
陸風心裏是有點震驚的，住着這麼貴的房子，挨家收廢品，撿瓶子，屬實是有點震撼到陸風了，但是...這類老人也不是沒見過，情況還不少，就是人老了閒不住。
不過是沒親眼見過，多少有點讓陸風驚訝。
陸風不知道的是，他驚訝的太早了，當老大爺將房門打開的時候，纔是他該驚訝的時候。
面積和齊娜家是一樣的，連門都是差不多是很高級的牌子，最少要二十萬。
裏面的裝修更是豪華，可就是這...客廳，沙發被人移走了，一整個寬敞的大客廳裏，全都是紙箱子和費瓶子，還有點舊家電。
老大爺看到陸風看到那些東西眼珠子都快掉出的表情，抿着嘴笑了兩聲，“這樓裏住的條件都好，這麼好的電視都要扔了。”
陸風看着老人家手指的電視，嶄新的那種，打上外包裝都能再出售的質量，他不得不贊同一身，“確實挺浪費的。”
但是環顧一圈，不得不再次感嘆，這五萬一平米的房子，用來裝廢品，好像更浪費點。
老人家看了陸風一眼，“小夥子，你是不是想說，這屋子裝廢品也挺浪費的？”
陸風愣了一下，好傢伙會讀心術啊，接着笑了一下，這也不是什麼需要掩飾的，“是啊，不過有點自己喜歡做的事，也不錯。”
“是啊，人老了啊，就想多找點事做。”
老人家說話間有點感嘆，他怕自己歲數大了，就顯得一點價值都沒有了。
現在胳膊腿都能動，其實賺幾個錢不重要，能多動騰動騰和人多交流交流纔是他最想要的。
“有愛好就行，做什麼都是一樣的。”
“小夥子，喝點茶不，我這有上好的茶葉，給你泡一壺？”
陸風本來想推脫的，但看着空蕩蕩的屋子，還有老大爺一臉期待的神情，又有些不忍心，一個人的日子不好過，尤其是老年人心裏的孤單，沒有子女老伴陪在身邊的日子，確實難過。
“行，那就麻煩了。”
陸風這人耐心其實不錯，而且這老爺子的人生閱歷豐富，聊出來的話題，和思想上的高度倒不是像他這個年紀該有的，豁達，有趣。
原來在他的內心深處還藏着個頑童。
這個想法突然讓陸風想起一句話來，男人至死是少年。
聊了挺久，陸風看了看時間，自己該走了，還得回公司一趟，把安小琪那事辦了。
陸風最後抿了一口茶。
“老爺子，我該上班去了，改天再來和您嘮嗑，找您取取經啥的。”
老爺子像是有點意猶未盡的淡淡一笑，“他們都忙，也就你小子願意陪我這個老頭多聊兩句，但...估計之後也沒什麼機會了，我要走了。”
或許是這老爺子說話說的久了，音量沒有之前那麼高昂，又或許是...一種哀默，所以聽出了一種悲傷。
這個他們是誰，陸風心中已經有了想法，應該是老大爺的子女吧，而這個要走了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