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正午前後，街口還是人頭攢動，看樣子來報名的人可不少。
“諸位，請排好隊，領取號碼牌，登記姓名。號碼牌上有時間，明日根據時間到毓秀院參加考覈。”
爲首的一名女先生說道。
那女先生捏了捏眉心，一臉的無奈。
雖說毓秀院每年考覈來報名的人都不少，可今年尤其多。
究其原因，還是因爲毓秀院出了兩個大名人。
一個是美名遠播的納蘭湮兒，她是毓秀院最出色的學生，她被選爲太子妃，生下一對龍鳳胎，多少少女都指望能夠在毓秀院裏成爲第二個納蘭湮兒。
還有一個，卻是恰好相反，正是從毓秀院退學的昇平郡主鳳白泠。
這個鳳白泠，是出了名的鳳三無，可就是因爲她在毓秀院讀過書，未婚生子，居然還被大名鼎鼎的九千歲獨孤鶩給相中，即將成爲鶩王妃。
這兩位，可是天差地別，可都躍上高枝，一時之間，大楚國內的少女們都瘋狂毓秀院，進入毓秀院，沒準就會成爲下一個太子妃和鶩王妃。
“第七百六十三號。”
鳳白泠排在隊伍裏，聽到最前面喊的號碼。
十個民間名額，居然排到了七百多號，這競爭還挺激烈。
日正當空，雖然是早春，可人一多，前赴後繼的，就聽到隊伍裏有人撲通一聲，昏了。
“不好了，有人暈了。”
隊伍裏一陣騷動，鳳白泠走出人羣，就見一少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少女個頭份量都不小，她身旁的丫鬟一個人根本沒法子搬動她。
“求求你們，救救我家小姐。”
那丫鬟年紀不大，哪裏遇到過這種架勢，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隊伍裏，沒有人動，她們都是來報名的，可不願意惹上麻煩事。
那少女臉色發白，一動不動，沒準死了呢。
“她只是中暑，我和你一起把她擡到旁邊。”
鳳白泠把少女擡到了人少的街角，解開她的衣襟，讓丫鬟去買一碗茶，轉身從急救箱裏拿出一瓶嗅鹽。
過了片刻，少女才幽幽醒了過來。
她看着年歲比鳳白泠小一些，個頭和鳳白泠差不多高，長得很是討喜，圓臉大眼睛，個頭一米六七左右，就是其他部位都比鳳白泠長得大了一個號，分量十足。
“我叫歐陽沉沉，多謝你救了我。你的醫術可真高明，我一下子就醒了，要不錯過報名，可就麻煩了。”
圓臉姑娘擦着額頭的汗，看鳳白泠的眼神亮晶晶的。
“舉手之勞，倒是你有些水土不服，你不是楚都人吧？”
鳳白泠笑道。
“我是南邊來的……其實，我不是大楚人士。”
少女瞅瞅四周，壓低了聲音說道。
“公……小姐！”
身旁的小丫鬟一聽急了。
“聽你的口音，應該是大冶國人士吧。”
鳳白泠倒是有些喜歡這少女的坦率勁，她的眸子很是乾淨，一看就是涉世未深。
看到眼前的歐陽沉沉，她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你怎麼知道！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鳳白泠。”
“我知道你！你是鳳三無，就是要嫁給獨孤鶩的那個鳳三無！”
歐陽沉沉一聽，嘖嘖稱奇着，繞着鳳白泠轉悠了幾圈。
“你和傳聞中的不同，我以爲獨孤鶩娶得女人會是母夜叉，血盆大口，三頭六臂呢！”
可眼前的鳳白泠細胳膊細腿，那腰都快和自己胳膊差不多粗了，這樣的女子，遇到了獨孤鶩，豈不是要被嚇死。
小丫鬟生怕自家小姐說多錯多，催促道。
“小姐，就快傍晚了，你可別錯過了報名。”
“其實我原本是有薦書的，可是來楚都的半路上給人偷走了，只能過來參加民間考覈。聽說明天的考覈特別難我就怕我考不上。”
“大冶應該也有書院，你爲何不留在大冶？”
鳳白泠好奇道。
大冶皇朝是緊挨着大楚的一個大國，兩國因爲國力相當，邊境又時常有摩擦，所以常年爭戰。
鳳白泠爲乞的那幾年，在街頭遇到過不少大冶來的商人，對於大冶的民風和國情有些瞭解。
她記得，大概是一年後，大冶皇朝發生了一場政變。
大冶皇朝的皇帝被刺殺，后妃聯合外戚亂政，大冶皇帝的一干兒女都被屠殺。
不過那是一年之後的事了，如今的大冶還是國泰民安。
“大冶的確有很好的書院，不過，那裏的書院都古板的很，不像是毓秀院，除了八雅之外，還傳授六藝，我聽說，今年還開設了一門新課程，爲庖廚。我喜歡各國美食，打算在大冶開一家天下第一樓。來毓秀院讀書，就是爲了學習大楚的美食，順便也來觀摩下，大楚第一酒樓楚月樓。”
歐陽沉沉說起美食，圓臉上泛起了紅光。
她專門餓了兩天，等到報了名後，她就要去楚月樓飽餐一頓。
“天下第一樓，你倒是和一般的女子不同。”
鳳白泠不禁又多看了歐陽沉沉一眼，這個時代，女子雖不至於足不出戶，可鮮少有女子拋頭露面。
像是歐陽沉沉這樣，致力於美食，不惜遠離家鄉的女子可謂是鳳毛麟角。
“小姐，你就別吹了，你連術法都不會，還怎麼經營酒樓。”
小丫鬟見自家小姐說的唾沫橫飛，實在是忍不住道。
“找個合夥人就行了，譬如說鳳姑娘，一看她就知道很精明。”
歐陽沉沉信心十足。
“等到我們成了同窗，倒是可以一起合夥。”
鳳白泠說罷，看了眼街角的楚月樓，臨近黃昏，楚月樓沐浴在夕陽之下，來往的客商絡繹不絕。
若是能有一家楚月樓那樣的店鋪，日進斗金，她和孃親她們就算是離開大楚，也能衣食無憂。
兩人報好名，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白泠，我請你去楚月樓喫飯，答謝你對我的救命之恩。”
歐陽沉沉摸着早已餓扁了的肚子，小手一揮豪氣得很。
“改日吧，我還有事要去藥店。”
鳳白泠婉言謝絕，杏林春明日就要重新整頓開業，她得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