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老豆芽菜坐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懷疑懷疑我,我懷疑懷疑你,椅子不自覺的遠離對方半分。

    除了自己,總覺得其他人是臥底。

    沒有找出臥底之前,誰也不敢睡覺,保不齊,這一覺睡下去,小命就玩完了呢。

    【腦子雖然是個好東西,但過於靈活,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青山精神病院裏的陳卓,時間已經超出了藥效,但因爲白日神經過於緊繃,此刻還睡的跟死豬一樣。

    臥室的窗戶外,一個巴掌大的小臉貼在玻璃上,小臉的旁邊是一隻巨大的虎頭。

    有一隻不長眼的蒼蠅在虎魂周圍嗡嗡叫,虎魂一甩頭,一隻蒼蠅入嘴,嚼都沒嚼一下,嚥進了肚。

    緊接着,一隻小手拍打在虎魂的大腦袋上。

    “大貓兒,陳卓生病了,你不許吵他。”

    千年虎魂乖乖的縮起脖子,露出委屈的眼神。

    小鬼頭的小手扒在窗戶上,月光下的眸子閃着光亮:“大貓,你知道嗎,生病可難受了,會死人的,大貓,你說陳卓會不會死啊?”

    千年虎魂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我希望陳卓會死,死了他就和我們一樣了,陳卓,我,還有你,我們三個就可以永永遠遠在一起了。”

    剛說完,小鬼頭又搖了搖頭:“不行不行,陳卓不能死,陳卓死了,他就見不到太陽了,他做鬼一定也不乖,不乖的鬼就會被打,把鬼打死了,陳卓就不在了,陳卓不能死,他做人被打死了還能做鬼,就有兩條命。”

    千年虎魂懵逼地看着小鬼頭,不明白這個小女孩在說什麼。

    “陳卓一定會好起來的對不對?還會和我玩的對不對?”

    千年虎魂重重的點點頭。

    這一鬼一虎是最先與陳卓相識的,對陳卓的感情也是最深的。

    澹臺明月不准她們進入臥室,她們就守在陳卓的窗外,從月亮的移動軌跡上看,它們守了很久很久,直至清晨的陽氣將它們逼退。

    睡了一天一夜的陳卓,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投射大地的那一刻醒來。

    【反正這貨多過一天少過一天,也覺察不到。】

    陳卓躺在牀上,眯開一條縫,用手揉揉眼睛。

    雙手舉過頭頂,身子一扭,兩腿一蹬,張大嘴巴,哈出清晨第一口氣。

    縱情的伸個懶腰。

    愉快的一天又開始了。

    陳卓從牀上坐起來,仰着脖子高喊:“蛋二弟,本卓寶兒餓了。”

    客廳裏,澹臺明月幾乎以秒速衝進臥室。

    緊接着是黃鼠狼、樓靈。

    姍姍來遲馮寶。

    陳卓半死不活的仰着頭,半死不活的張着嘴,半死不活的吊着眼睛。

    “本卓寶兒餓了,本卓寶兒要喫肉嘎嘎。”

    澹臺明月低下雙眸,瞧了瞧黃鼠狼,黃鼠狼皺皺眉瞧瞧樓靈,算了,二百五一個,瞧瞧馮寶,一百二十五。

    黃鼠狼眼珠子一轉:“卓寶兒,我是誰?”

    陳卓嚥了口唾沫:“小貓兒啊。”

    黃鼠狼用小爪子指指澹臺明月:“那她呢?”

    陳卓半死不活的伸出一根食指,指着澹臺明月:“蛋二弟。”指指樓靈:“大傻逼。”指指馮寶:“馮寶兒。”

    黃鼠狼朝着澹臺明月點點頭:“好了。”

    樓靈不合時宜的側過腦袋,耳朵對着陳卓:“卓寶兒,你還記不記得昨……”

    澹臺明月一甩手,樓靈的話音戛然而止,原本樓靈的位置空了出來。

    陳卓瞅瞅其餘三人:“他咋了?”

    黃鼠狼擠出笑臉:“別理他,他抽風了。”

    “哦。”陳卓的肚子不爭氣的咕嚕嚕的響,起牀氣發作,抖動起雙腿:“快點,本卓寶兒快餓死了,本卓寶兒要喫肉嘎嘎。”

    澹臺明月確定陳卓沒事了,淡淡開口:“我去找人給你熱飯。”

    “快去快去。”

    澹臺明月跟個人似的走出陳卓的臥室,畢竟鎮魂司出人教她練車,人界的規矩還要表面遵守一下的。

    馮寶對黃鼠狼道:“黃先生,沒事我就出去了。”

    黃鼠狼點點頭:“待會兒別忘了去員工食堂給我打飯。”

    馮寶走後,黃鼠狼跳上牀,在陳卓面前左晃晃,右晃晃。

    還真是好了。

    “卓寶兒,天冷了,今天穿紅衛衣吧,顯得精神。”

    黃鼠狼將衣服從衣櫃裏拋出來,陳卓反套在身上。

    黃鼠狼本想糾正一下,但它猶豫了,病情剛好,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大涼拖鞋也換了,換成了皮卡丘的棉拖鞋。

    陳卓趿拉着皮卡丘的拖鞋走出臥室,下意識的站在鏡子前照鏡子。

    那面鏡子。

    不見了。

    “小貓兒,本卓寶兒的鏡子呢?”陳卓扯着大嗓門高聲質問。

    跟着陳卓的黃鼠狼渾身一抖。

    詭鏡,下了詭術的奧特曼,全被鎮魂司的人收走了。

    現在上哪給他找鏡子去。

    說實話吧,陳卓一定會像上次青銅棺一樣,把人家鎮魂司攪的天翻地覆,搞不好精神病一發作,把鎮魂司一窩端了,就完犢子了。

    黃鼠狼緊張極了,不斷的吞嚥口水,身子微微顫抖。

    “鏡子?鏡子已經……已經碎了。”黃鼠狼咬着牙擠出幾個字。

    “碎了?誰給本卓寶兒打碎的?”陳卓大叫,好似要把那個打碎他鏡子的鼠撕碎一般。

    黃鼠狼一瞧陳卓這樣子,哪敢說是自己:“小鬼頭,沒錯,是小鬼頭打碎的,她也不是故意的,卓寶兒你也知道,那鏡子古怪,能看到自己最恐懼的東西,小鬼頭照鏡子,不知道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就把鏡子打碎了,我們也不能怪她,她還是小鬼嘛,害怕也正常,等她長成大鬼,就不怕了。”

    這話,有那麼一股子卓味。

    【最毒不過鼠狼心。】

    【鬼在卓身睡,鍋從鼠來。】

    黃鼠狼內心已經向小鬼頭說了一萬句對不起,它甚至都想到了陳卓把小鬼頭吊在樹上打的畫面。

    “小鬼頭啊?”陳卓雙手背後,皺皺眉,深吸一口氣:“既然是小鬼頭打碎的,那本卓寶兒就不追究了,小鬼頭是小鬼嘛,害怕也正常,等她長成大鬼,就不怕了,小貓兒?”

    “啊?啊?”

    黃鼠狼都想好了替小鬼頭開脫的說辭,陳卓竟然這樣放過了小鬼頭?

    “你再買一面更好看的鏡子放在這裏。”

    “好。”

    陳卓端起洗漱用品洗漱去了。

    留下黃鼠狼一鼠,百思不得其解。

    憑啥啊?

    它很差勁嗎?

    蛋二弟從偷喝可樂到明目張膽的喝,陳卓都當看不見。

    小鬼頭打碎了陳卓最愛的鏡子,陳卓輕飄飄一句話就過去了。

    這些事要放在它黃小貓兒身上,免不掉要被毒打一頓。

    憑啥啊?

    憑啥?

    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