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屋子，熟悉的兩隻鬼。
上一次，二人對面而坐。
這一次，黑袍男子坐着，馬面站着。
黑袍男子長髮遮面，不發一語。
馬面低着頭，眼皮子都不敢擡一下。
對於昨晚的事情，馬面後悔不已，據手下說，他昨晚在拘魂司還發了一次酒瘋，一會叫卓真神喝酒，一會兒叫牛頭喝酒。
“大人，我以後再也不跟那卓真神喝酒了。”馬面懺悔道。
黑袍男子擡起頭，終於在髮絲間的隱約看到了眼睛的輪廓，那是一雙黑洞洞的眸子。
黑袍男子沒發聲，好似是在看笑話。
確實啊，在鬼界堡，馬面早就成了街頭鬼民們談論的大笑話了。
“不是，我以後再也不跟那精神病喝酒了。”
馬面想了想，還不夠決絕：“我以後再也不見那精神病了。”
黑袍男子聽了，身子向後一仰，倚着椅背，直視着馬面。
馬面感知自己說錯了什麼話，趕忙糾正：“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滴酒不沾。”
馬面懇求而又期待對面的大人說句話。
黑袍男子直了直身子，將手搭在桌面上：“看來，那你與那精神病的關係還不錯。”
“沒有，沒有的事。”馬面爭辯道，又發現自己的種種行動已經無法解釋。
黑袍男子冷聲道：“我說了你與那精神病關係不錯是壞事嗎？”
“啊？”
“保持住與精神病的關係，至於臉面，你自己不想要，我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別帶上第一殿，就這麼着吧。”
黑袍男子言語中頗爲無奈，說完便消失了。
氣氛安靜了數秒，徒留馬面一人站在屋子裏，手不自覺的摸摸馬臉，嘴裏嘀咕。
“我自己不想要，他不好說什麼？”
仔細想想，鬼界堡的風言風語，似乎只是針對他馬面的，沒有一條帶上第一殿的。
馬面恍然大悟：“第一殿控風評，捎帶腳把我帶上也不是難事吧。”
說完，馬面肩膀一垮，好像也沒臉提議。
垂頭喪氣的走到方纔黑袍男子的椅子前坐下。
外面，傳來鬼差的通報。
“鬼君，陰曹司那邊邀您前去做客。”
“有什麼要事嗎？”馬面沒好氣的問。
“並無要事，只是與您閒聊。”
“不去，就說我公務繁忙，沒空去。”
“是。”
“等會。”
“鬼君您吩咐。”
“從現在開始，沒要事，誰來都不見，誰約也不去。”
說到這，腦子裏浮現出陳卓那張欠揍的嘴臉：“除了鬼王府的人。”
“是。”
“退下吧。”
鬼王府那位是上面給他的任務，不得不見。
從現在起，他只要不出門，只要不見人，只要不與何人說話，他就可以裝作不知道自己有多丟臉。
他躲起來，等風向過了，他再冒頭。
馬面鬼君歪着頭，看向屋頂，不愧是他，真是個好辦法。
……
鬼王府門前。
就在馬面丟臉的地方。
老村長拎着昨日他們帶來的糕點，與幾提包裝的歪歪扭扭的糕點，從糕點外包裝的樣式看，就是馬面昨日提來的。
老村長笑盈盈的跨過鬼王府的門檻。
“卓貴客，真是不好意思，本來是我們上門拜謝您的，您還讓我帶這麼多東西回去。”.
“老村長，卓真神說了多少遍，要叫卓真神，不要叫貴客，唉，你們真是太客氣了。”
馮寶走上房車的駕駛室。
一股香氣撲面而來。
馮寶嗅了嗅，這香氣感覺很熟悉。
晃晃腦袋，想不起來，啓動車子。
不知在哪傳來一聲微弱的‘咔嚓’聲。
馮寶心頭一緊，目光看向儀表盤，仔細檢查，沒發現問題。
回頭看看房車內的物品。
有些東西換了新的，也沒什麼問題。
收回目光，前方擋風玻璃上扒着一隻黃鼠狼，黃鼠狼敲打着玻璃，呲牙咧嘴不知在吼叫什麼。
打開車窗，聲音傳來。
“馮寶，你幹嘛呢，開門啊。”
“哦哦。”
馮寶笨拙的打開後車門。
黃鼠狼罵罵咧咧的從後車門上車，在陳卓的零食庫裏，翻翻撿撿。
“唉？奇怪，十二個月的保質期，才過倆月就脹氣了？鬼界這麼涼，還能放壞了？”
多拿幾罐，趁着剛脹氣，趕緊喝掉。
拿點膨化食品。
奇怪，氣呢？
黃鼠狼舉着零食筐蹦下車。
老村長等村民上車。
“卓真神，別送了，回去吧。”
在熱絡的告別中，房車駛離鬼王府。
陳卓目送房車離去，隨後在黃鼠狼高舉的零食筐中，拿出一包薯片。
撕拉，扯開包裝袋。
大手往裏一伸，捏出一把碎渣。
陳卓不是挑食的人，仰頭往嘴裏一撒。
“嗯，還是卓真神的零食好喫。”
將喫剩的薯片丟回零食筐，拿出可樂。
用力一扭。
噗嗤~
可樂液體噴出，撒了陳卓一手，順着胳膊往胳膊肘流。
這可不興浪費，擡起手，舔胳膊肘上的可樂。
可樂的瓶口向下一倒，順着脖領往裏倒。
得，一口沒喝上。
“浪費了浪費了，給我喝多好。”樓靈不合時宜的開口道。
“陳二卓，卓真神看你又欠揍了。”陳卓怒吼着，揪着樓靈的脖領往身前一提。
這時，不遠處走來兩隻小鬼。
“想來，這便是大名鼎鼎的金雞英雄吧。”
陳卓腦袋一歪，看向那兩人。
一個瘦子，個高，長的尖嘴猴腮，一臉的痦子，一個胖子，腰跟水桶似的，皮膚光滑的跟鴨蛋似的。
“哪來的歪瓜裂棗。”陳卓蹙着眉，給出最標準的評判。
瘦高個子朝陳卓拱拱手：“見過金雞英雄，陳先生，我二人仰慕陳先生的英勇事蹟，特此慕名而來，想要拜見陳先生，親眼目睹一下陳先生的真容。”
原來是崇拜卓真神的。
陳卓目光重新審視二人。
二人穿着一紅一綠，油光光的綢緞上繡着花花鳥鳥。
各自拿着一把玉骨扇子。
一看就不缺錢，至少比老村長有錢。
既然不缺錢，崇拜卓真神還兩爪空空的來。
連老村長那麼窮的人，都捨得給買東西送給他。
這倆歪瓜裂棗，真是沒有禮貌。
【就是，卓真神說不要客氣，還真有人敢不客氣。】
陳卓面露嫌棄。
“你倆見到卓真神的真容了？”
“見到了，見到了，陳先生果然儀表堂堂……”
“見到了就回去吧。”
陳卓白眼一翻，擡腿就往鬼王府裏走。
雖然這倆麻瓜沒有禮貌，畢竟是卓真神的崇拜者。
“唉，陳先生……”
陳卓根本不加以爲理會。
走回鬼王府，往院子裏一坐，繼續喫零食看動畫片，角色扮演奧特曼打小怪獸。
喫完了拿包碎薯片，重新撕開一包。
“卓真神的薯片咋都碎了？”
黃鼠狼解釋道：“可能鬼界和咱們人界環境不一樣吧，可樂都脹氣了，薯片都沒氣了。”
陳卓拿起一瓶可樂，鼓鼓囊囊，跟個小地雷似的。
今日的鬼王府很是熱鬧，剛懟跑了倆歪瓜裂棗，門口又來了人。
一隻鬼僕與門外人交涉完，小跑到陳卓面前通報。
“卓真神，門外有您的仰慕者前來，自稱是第五殿的拘魂使。”
“仰慕者？”三個字讓陳卓不忍響起歪瓜裂棗二人：“不見，沒看奧特卓忙着，陳二卓小怪獸，看奧特卓一擊。”
能在鬼王府當鬼僕的鬼物，又豈是平庸之輩：“卓真神，第五殿是酆都十大殿之一，澹臺殿下的鬼市雖然不在第五殿的管轄範圍，第五殿主動上門求見，奴才覺得不交好，也不好交惡。”
主要是陳卓嗓門太過洪亮，推脫說不在家，人家也不是聾子，騙不過去的。
“不見，卓真神說了不見，卓真神很閒嗎？一會兒卓真神還要練功打坐。”
黃鼠狼腦瓜子一轉：“卓真神，要不咱們見見吧，興許他們帶了東西來見卓真神的呢？”
鬼僕連說：“對對對，他們帶了東西前來求見。”
帶了？
東西？
“跟你們說了多少遍，卓真神不在乎這些虛禮，那卓真神就勉強見一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