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客人喫完心滿意足地結帳走了，酒樓再次恢復了平靜。
到底是即將倒閉的酒樓，難得有食客肯在酒樓門口駐足，看來想讓生意好起來並非一朝一夕的事兒。
沐小悠他們走後，趙克便倚在酒樓門口攬客，突然看到一羣人起碼四五十個朝這邊涌來，領頭的正是剛纔結帳的那位老闆。
“掌櫃的，安排十桌，我請客。”那位中年老闆靦着肚子剔着牙，跟趙克打招呼。
“好嘞，各位客人裏面請，馬上安排。”趙克忙把客人請進酒樓，樂顛顛地安排去了。
在酒樓裏試吃了一番之後沐小悠和李染就帶着阿葉出了醉仙樓，往衙門裏去。?
來縣裏時沐小悠帶了兩塊臘肉和一籃子蘋果準備送給楊大叔的，都喊人家‘師傅’了，總得送點東西表達一下心意。
也是巧，剛到地方就碰到楊大叔了。
沐小悠把東西交給楊掌櫃，楊掌櫃也是推辭了好久才收下。
楊掌櫃沒等沐小悠問，就把昨晚‘人肉’案的情況說了一下，說縣令今天已經派人去隔壁鎮逮賣肉的漢子了，估計很快就會把人押回來。
沐小悠雖然十分關注這樁案子，但她到底不過是個平民，哪有資格插手？交代楊掌櫃若有需要一定要去沐家村通知她。
忙完這些準備回去了，沐小悠上了牛車之後突然問李染：“你不是說來縣裏有事？有何事？”
“去成衣鋪。”李染說着把牛車趕到成衣鋪外停了。
“走，一道進去。”李染下了車，把李葉也抱下車，招呼沐小悠。
沐小悠卻有些冷淡，坐在牛車上並沒動，“你們去吧，我不需要在這買東西。”她這話說得十分生疏，彷彿她和李染兄弟是陌生人。
李染眸子一陣黯淡，帶着李葉進了鋪子，不多久，他便拎着一大包衣裳出來了，把李葉抱上牛車，隨後趕着出城。
李葉一上車就高興地打開包袱，從裏面拿出一件淡綠色鑲了狐狸毛的披風，“嫂子，這是哥哥給你買的，快披上，披上就不冷了。”
沐小悠看了一眼，披風上的毛是真狐狸毛，面料也是上等的綢緞面料，一看就不便宜。
忙道：“阿葉快放好，這件披風你哥一定是要送給路姑娘的，弄髒了就麻煩了。”
正趕車的李染聽了一陣扎心，這件披風，他真的是給沐小悠精挑細選的，可嘴巴張了張又不知道要如何解釋。
李葉卻撅着嘴：“不，哥哥一定是買給嫂子的，嫂子你披上，天冷。”
沐小悠果斷疊好放進包袱。
“阿葉快別傻了，這可是綢緞，嫂子這樣幹粗活的人哪適合用這樣精貴的披風？只有路小姐那樣的大家閨秀才適合這樣嬌貴的料子。”
李染在前面聽了心裏一陣難受。
他和路小霜清清白白，無論修琴還是昨晚守夜都是爲了賺錢，完全沒想到會引起沐小悠這樣的誤會。
而且這個誤會，他似乎解釋不清了！
連李葉聽了沐小悠這番話後都認定李染花一兩銀子買的這件披風是送給路小霜的，忿忿地對李染道：“哥，阿葉對你太失望了，你太壞了，哼。”
李染心情失落地趕着牛車，他封閉得太久了，宛如蠶繭層層疊疊包裹住自己，完全不知要如何跟人坦露心扉。
回村之後牛車直接停在劉大娘家，和劉大娘沐永路說了幾句之後，兩人揹着包袱往家走。
沒走多遠看到綠俏攙着路小霜過來了，路小霜面容慘白病嬌嬌的模樣，可憐巴巴地凝視着李染。
“李染哥……”她這話微微打着顫，眼中盈盈閃着淚花，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人不由心生憐惜。
“何事？”李染淡淡地問。
路小霜到底沒得罪過他，並且多次給他提供賺錢的機會，實在做不到因爲沐小悠不喜歡就甩臉子給路小霜看，於是停下腳步。
沐小悠見狀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這對狗男女真把她當王八，當着她的面就勾勾搭搭的，她實在沒心情看下去了，牽着李葉加快腳步走了。
李染望着沐小悠匆匆離去的背影心情不由沉了沉。
默了默，望向路小霜：“路小姐有事嗎？”
說實話，他對路小霜的印象談不上有好感，但也不算差。
靈州城過來養病的大家閨秀，不嫌貧愛富，不眼高於頂，爲人善良單純，無論對村民還是對他這個又醜又瘸的獵戶都和善有禮，的確十分難得。
所以對於路小霜，李染的確有一點另眼相看的意味。
“李染哥，我好怕……”路小霜低垂着眉眼，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綠俏忙在一旁解釋：“小姐方纔去李公子家拿琴，誰知在井口那邊聽到有人說咱們宅院是凶宅……可把小姐嚇壞了。”
李染沉默了，換作普通人都怕，何況一個城裏來的大家閨秀。
“李公子，今晚能不能繼續給我家小姐守夜？我家小姐身子不好本來就是來村裏養病的，若再受點驚嚇恐怕她的病會變得更嚴重。”綠俏可憐巴巴地乞求。
李染想了想，點頭道：“好吧。”
路小霜擡起泛紅的眸子，嬌弱弱地道：“那還是三兩銀子一夜，接連守六夜，可好？”
李染猶豫了一下，可一想到六夜就能掙到十八兩銀子，這可是他打獵一年都掙不來的數目，便點頭應了。
“可以，不過我還是隻能在府外守……”
李染話未說完綠俏撲通跪了下去。
“李公子，求求你進院內守吧！我家小姐因爲害怕昨晚一夜未眠……你只要守在小姐屋外的院子裏便好，她就不會害怕了。”
“好吧。”李染想了想，點頭應了。
兇案到底發生在院內，他守在院外的確無法消除院內之人的恐懼，便也答應了下來。
“我回去用了晚膳再過來。”李染道。
“好。”路小霜點頭，“不過李染哥，天黑之前你一定要過來，求你了！”
“嗯。”李染應了，往家裏去。
回到家後沐小悠已經做好飯菜了，應李葉的要求做了鮮肉湯，用的是空間裏的泉水，湯無比清甜，李葉邊呼嚕嚕喝湯邊誇沐小悠是食神。
李染則撥弄着飯粒，憋了好久才猶豫着開口。
“悠悠，那個，我今晚要去路小姐家……”
守夜兩個字尚未說出口，被沐小悠果斷打斷：“去吧！這是你的自由，不需要跟我彙報！”
李染：……他開口做什麼？還不如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