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伕話不多,老趙叫他馬車趕慢些,別那麼顛,他就嗯嗯地應着。
路況好,車伕的技術水平也不錯,車子走得挺平衡,雖然難免晃晃悠悠,但越是這樣越讓人昏昏欲睡。路小霜很快睡了過去,微微打起了酣。
又往前走了一段,車伕突然說餓了,邊趕車邊拿了個肉包子喫,聞着還挺香。
老趙便問他有多的沒有,向他討了四個,想着給自家小姐留兩個等她醒了喫,自己和綠俏一人一個。
綠俏不敢睡太熟,聽到說話醒了過來,接過老趙遞過來的肉包子吃了起來。
總覺得這肉包子味道不大對勁,帶點酸味兒。
也不知道是不是餿了,兩人喫下包子沒多久就鬧起了肚子,忙叫車伕把車停在路邊,摟着肚子下車解手。
“太臭了,我在前面一點兒等你們。”車伕聲音低沉地說了一句。
“好。”老趙都快拉褲裏了,隨便應了一聲就往路邊鑽進去。
綠俏更急,死命夾着雙腿下了馬車,連車伕和老趙說了什麼她都沒注意,一下車就急忙找了個地方放鬆去了。
這肚子鬧得,提起褲子沒走兩步又蹲了下來,等兩人折騰清楚來到馬路上,哪裏還有馬車的蹤影?
綠俏嚇得魂兒都沒了:“怎麼回事啊老趙,馬車呢?”
老趙心裏也咯噔一下:“車伕說怕臭前面一點兒等,咱們趕緊往前追。”
好在月朗星稀,馬路一片敞亮,兩人忙跑着往前追去。
追了好長一段路也沒追着,綠俏都哭出來了:“怎麼辦怎麼辦?咱們把小姐弄丟了,這可怎麼辦?”
老趙也是心急如焚,竭力冷靜道,“別怕別怕,咱們小姐可是靈州刺史嫡女啊,縱使遇到壞人只要把名頭報出來,也沒人敢對她怎麼樣。”
“希望如此。”綠俏臉色到底好看了些,心道小姐可不是什麼好對付的,打人罵人哪樣不拿手?誰敢拿她怎麼樣?
“那咱們去鎮上吧,說不定小姐嫌咱們臭,吩咐車伕撂下咱們去鎮裏了。”依自家小姐的脾性,這種事還真能做出來。
“好。”老趙應着。
反正追了這麼遠,離鎮上也沒有多遠了,兩人一鼓作氣小跑着去了大河鎮。
到鎮上時天已經矇矇亮了,一到鎮口就遇到老錢領着兩輛馬車過來,在他們面前停下。
老錢和車伕並排坐在趕車的位置,一看到老趙和綠俏就奇怪地跳下車。
“咦?不是找了輛馬車麼?你們怎麼跑着來鎮上了?”
綠俏跑得都快斷氣了,哪裏說得出話,捧着心口直接就蹲了下去,汗流夾背。
老趙也氣喘吁吁,扶着馬車半晌纔開口:“看,看到小姐了嗎?看到有,有馬車打沐家村過來嗎?”
老錢搖頭:“不知道啊,我剛從鎮北找了兩輛馬車過來,正準備回去接你們,怎麼啦?出什麼事兒啦?”
“快,快去鎮裏到處轉轉,看看大小姐乘坐的馬車進鎮沒有。”說着他便跨上了馬車,招呼綠俏,“快上車,去鎮裏尋一圏。”
街上空空蕩蕩,大家都還沒起。
也碰到幾輛早起尋活的馬車,可都不是路小霜乘坐的那一輛。
最後把整個鎮子找了個遍,硬是沒找着路小霜,綠俏和老趙老錢都陷入了絕望。
商量了一下兵分兩路,讓老錢坐着馬車趕回去看看自家小姐是不是返回沐家村了,綠俏則和老趙繼續在鎮裏尋找。
沒頭的蒼蠅似的見人就問,見馬車就問,沒一個人見過路小霜。
兩人冷汗熱汗,渾身溼了個透,心臟都快嚇破了,把自家小姐弄丟了他們還想活命?
別的不說,若被男人糟蹋了他們的腦袋都不夠砍的,何況還有可能被……
綠俏這樣一想,一個可怕的念頭忽地打腦海裏冒出來,立即滿臉驚恐地望向老趙。
“那個車伕長啥樣?”
“長啥樣?夜裏天黑沒看清。”老趙抹了一把汗,臉上盡是着急和慌張。
“他可戴着斗笠?”綠俏上車時只看到背影,是沒戴斗笠的,正是沒戴斗笠她才放心上的車。
不過他若是之前戴了斗笠,後來取了呢?
“沒有。”想了想之後老趙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他馬車的車頭好像掛了個斗笠。”聽了這話綠俏差點兒嚇癱,一屁股在路邊石凳上坐了下來,冷汗直冒。
那天差點把她給勒死的車伕就是戴斗笠的,老天爺保佑可千萬不要是同一個人,否則小姐恐怕就危險了!
坐了半晌綠俏才冷靜下來,顫抖着問,“車在哪兒僱的?”
“就在鎮東馬路邊啊,我要僱他的車當時他還不肯……你是懷疑車伕有問題?”
“不知道。”聽了這話綠俏又有些不敢確定,光車頭上掛個斗笠的確不能說明什麼,許多車伕都會這樣。
“那後來他怎麼答應了?”綠俏追問。
“我說我家小姐急着用車,可以給個高價……他就鬆口了。”
綠俏頓時冷汗如洗,爲什麼男的用車他不肯答應?而一聽說小姐用車他就答應了?而且……而且路上他們怎麼會突然拉肚子?
“老趙不好了,小姐一定遇到歹人了。”綠綃驚慌失措道,“車伕有問題,他給我們喫的包子肯定也有問題!他一定在包子裏下了泄藥……報官,咱們得趕緊去報官!”
老趙對綠俏前兩天的遭遇不甚清楚,猶豫道:“要不再等等?萬一小姐調頭回沐家村了呢?等老錢來了再說吧。”
“好吧。”綠俏整個人都慌了神,不知所措地點了點頭。
兩人就坐那等,路上行人漸漸多起來,旁邊也支起了不少攤子。
怪也怪,這會兒倒不鬧肚子了,還有些餓,可身上沒錢,包袱放在馬車上同自家小姐一塊兒失了蹤了,只能餓着。
等了一個多時辰這樣,老錢急匆匆找到他們,說路小霜不曾回過沐家村。
“快,趕緊去報官。”綠俏踉蹌着站起來,腿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