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馳在最前方的十幾艘戰船悉數陷入一片混亂,好幾艘發生了傾斜,許多士兵被倒入河中,船也停止了前進。
“怎麼回事?”這一暮着實把皇甫逸看呆了,蹭地站了起來往船頭走去。
“太子殿下不好了,我們遭到暗算,水底有人,把我們的船給鑿穿了。”副將驚慌失措地前來稟報。
“你們是傻子麼?船都被鑿穿了都沒有發現?”皇甫逸又驚又怒,兩撇不甚濃密的八字須氣得直抖動,“派人下水把那他們抓住。”
“那些人深識水性,早已經逃了。”副將死死勾着腦袋。
“一羣廢物。”皇甫逸怒罵了幾句,望向橫在江面堵住去路的那些戰船皺着眉頭,“毀了多少艘?能否馳到一旁給後面的戰船讓路?”
副將:“船頭進水,無法行駛,得等到完全沉沒後看能不能通行。”
“狗-日的夜王,果然比狼還狡猾。”皇甫逸狠狠咒罵着,氣出滿頭大汗,唰地打開拆扇呼呼地扇着,心浮氣燥間竟失了主意。
“殿下,要不先撤退吧。”副將提議,“耽擱在此處萬一遭到埋伏的話,那就麻煩了。”
“撤退?你這是要讓本太子出師不利麼?”皇甫逸拿扇柄敲了副將的腦門幾下,指着刀削斧劈的兩岸道,“這麼高的山峯人爬得上去?夜王的兵還能長翅膀不成?”
副將望了望大河兩岸,忙不迭點頭:“是是是,屬下急糊塗了,這個上面不可能去得了人。”
然而他話音未落,突然一隻火箭呼呼射來,噗地一聲沒入甲板,火舌舔舐。
皇甫逸瞪大驚恐的眸子,整個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無數火箭密密麻麻激射而至,落到船板上,落到士兵們的身上,江風一吹立即着起熊熊大火,整條江上的戰船頓時亂成一片混亂。
這一刻,皇甫逸竟忘了躲避,呼呼而來的火箭倒映在他驚恐而絕望的眸子裏,他竟嚇得完全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原來戰爭比他想像的複雜多了,驚險多了,恐怖多了!
剎那間他只有後悔,他堂堂太子犯得着冒此風險?他不該來的,不該輕敵!
皇甫逸嚇傻了,但副將到底是上過戰場的,比他倒淡定多了,拉着他躲過幾箭之後急急道,“殿下,只能棄船了,乘小船逃。”
聽到個‘逃’字皇甫逸這纔回過神來,掃了一眼被火點燃的上百艘戰船,暗道一聲完了!
在副將的攙扶下踉踉蹌蹌坐上逃生小船,瑟瑟發抖地往後面撤去。
岸上敵軍停止了射擊,此時江上已經燒成了一片,上百艘戰船陷入火海,火舌捲起濃煙直衝雲霄。
來不及逃生的士兵或葬身火海,或跳入江中在水裏撲騰,二十幾萬士兵逃出來的不過五六萬。
“殿下,水裏那些士兵怎麼辦?”副將望着這副場景也是滿目震驚,連個照面都沒打,太子殿下就已經敗在夜王手下了。
“他們死不了。”皇甫逸聲音低沉而頹喪,“都是通水性的水兵,游到兩岸就沒事了。”
這話意味着什麼?意味着這批人若是被夜王俘虜,那肯定會成爲夜王的人。
皇甫逸狠狠咬了咬牙,“別管他們,先撤退。”
除了撤退也別無他法,先逃命再說,萬一再遭到伏擊呢?他可不想死在這裏。
就這樣,幾百艘小船又往通州退去。
“也不知道霧隱山戰況如何了。”副將憂心忡忡道,“那邊若是敗了的話,可如何是好?”
皇甫逸坐在船舷上,低垂着頭滿是沮喪,滿以爲的碾壓竟然會連敵軍的人影都沒瞧見,就這樣一敗塗地了。
此刻纔想起牛大將軍的話,調五十萬大軍將夜王一舉擊潰。
當初他要是聽了牛智的話直接調兵從霧隱山強攻,這應該纔是最正確的打法。
然而一切都晚了,眼下只希望牛智那邊能夠取勝。
副將繼續分析道:“若牛大將軍那邊沒有取勝的話,通州恐怕已經失守了,通州一旦失守那麼夜王會不會在前方圍堵我們?”
皇甫逸這下着急了,“牛大將軍只帶了十萬兵士,極有可能失守啊~~”
正說着,前方駛來一艘半大不小的商船,船上站着的正是戰敗負傷的牛智。
昨晚牛智帶着十萬兵馬企圖從霧隱山強突,被夜王帶兵殺了個片甲不留。
落敗後猜到夜王一定會對太子來個前後夾擊,便急急搶了艘商船前來稟報太子。.七
“太子殿下~~”把皇甫逸從小船上救上來後,牛智垂頭喪氣地朝皇甫逸跪了下去,“夜王打造出了一種一箭多發的弓弩,我軍大敗~~如今他已經帶兵突入通州了。”
“通州回不去了?如此說來夜王豈不會派兵堵在江口?”皇甫逸眼中浮起一抹驚恐。
“所以殿下,我們不可再往前了。”牛智說着望向西河岸,指着前方道,“只能在那裏靠岸,沿着那條山路進入西域地界,繞道退往落州。”
皇甫逸臉色無比難看,濃濃的頹敗感籠罩他,半晌無力地點了點頭。
半個時辰後,皇甫逸一行棄船逃進了西域。
又沒過多久,幾十艘大船順流而下。
李染站在船頭,江風拂過他天神般的俊顏,美得令人眩目。
他從身後擁住自己的女人,郎聲道:“走,悠悠,跟夫君‘撿’俘虜去。”
“撿俘虜?怎麼個撿法?”沐小悠也不知道江上發生了什麼,只覺得李染那個‘撿’字說得特別輕鬆,就像撿魚撿蝦一樣。
“怎麼個撿法?待會兒你就知道了。”李染下巴在沐小悠頭頂摩挲着,柔聲道。
又往前行駛了半個時辰左右,沐小悠一臉震驚地驚呼出聲。
“果然,果然撿俘虜了!”
只見前方懸崖峭壁下的河邊擠滿了渾身溼漉漉的大晟士兵,丟盔棄甲狼狽不堪。
而那些戰船早已經着火沉沒,了無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