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還在想,要怎麼入宮,想了好幾個方案,現在聽說南昭雪他們入宮,頓時來精神。
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了。
他上前隨意寒喧幾句,就提出想一同進宮,說什麼自入府以來,也沒有爲王府做過什麼事之類。
南昭雪猶豫一番也就勉強答應,讓他去準備。
夕陽還沒有完全墜沒,一彎淺色月亮就迫不及待地爬上來。
戰王府的馬車,也駛入宮城。
穿過道道宮門,抵達裏面時,天已經黑透。
封天極和南昭雪先去拜見皇帝。
封天極對百勝和張列道:“你們二人就不必跟着了,在此等候即可。”
“是。”
皇帝正在書房,自從拓拔玉兒出事之後,他還沒有去過後宮。
現在他的心思全在長生丸上,只盼着千機閣趕緊製出第二批,不用血引的那種。
這幾日事事不順心,讓他忍不住有些煩躁。
抿一口茶,又涼又澀,怎麼都不是個滋味。
這幫混帳奴才,沒了圖四海,連個得用的人都沒有了。
“來人,來人!”
“皇上,奴才在。”
“這茶是怎麼泡的?這點事都做不好?”
皇帝越說火越大,正想發落這個太監,有人來報:“回皇上,戰王和戰王妃求見。”
皇帝勉強壓住火氣,也不知道他們來幹什麼。
“讓他們進來。”
兩人進書房,先行了禮,南昭雪見皇帝的臉色,就知道他心情不佳。
“父皇,兒媳新做了點心,給您嚐嚐。”
皇帝臉色略微緩和:“哦?又鼓搗出什麼新玩意兒了?”
南昭雪把盒子放到書案上,打開取出裏面的小蛋糕:“天氣熱,想着您大概胃口也不佳,就想讓您嚐嚐這個。”
皇帝見蛋糕樣式奇特卻好看,還有特殊香氣,點綴的水果也很誘人。
切下一小塊,發現裏面還有乳白細膩的冰涼物體,咬一口,味道無比奇妙。
皇帝當即大悅。
南昭雪默默盤算,這一趟不能白來,這個冰淇淋蛋糕不能白給他喫。
此時,太后宮外拐角處。
挽冬按照蘭妃的吩咐,把準備好的香燭放入太后宮中,點蠟焚香之後,又悄悄退出去,藏身在此。
摒住呼吸,等着看。
不多時,果然看到宮道上來了一個人。
從身形和打扮上看,正是珍妃無疑。
挽冬瞪大眼睛,一下都不敢眨,看着珍妃進去之後,又等片刻不見出來,撒腿往回跑。
“娘娘!”她一步跨進來,“您所料不錯,珍妃真的去了,奴婢瞧得真真兒的。”
“可有旁人?”
“沒有,只有她自己。”
“好,”蘭妃點頭,“你去找皇上,就說,本宮在太后宮中暈倒了,嘴裏說着聽不懂的話,說什麼允王之類的。”
“是。”
搖晃的燭影中,映着蘭妃冰冷的笑意:“珍妃,我太瞭解你的性子了。
好不容易有這樣的機會,你必須要確保萬無一失,須得親自查看過纔可以行。
太后宮中,我根本不會去,真正被引誘的人,是你呀!”
挽冬匆匆趕去書房,向皇帝稟報。
走到暗影處,沒防備一條黑影竄出來,一下子把她打暈。
“娘娘,她暈了。”
珍妃慢步而出,撫着腕間赤金手釧:“哼,賤婢!把她扔去太后宮中。”
“是。”
嬤嬤低聲道:“娘娘,真讓您料中了,蘭妃果然沒安好心。”
“她那個性子,極其能忍,做事滴水不漏,若真與姦夫私會,又怎麼會大張旗鼓,還與你說起?
呵,事出反常必有妖,真當本宮是傻子嗎?”
“娘娘睿智,所言甚是。”
“娘娘,那接下來……”
珍妃略一思索:“去請皇上。”
……
到約定時辰,蘭妃聽到窗棱處有輕微聲響,趕緊起身推開窗。
張列對她淺笑:“阿蘭,我來了。”
蘭妃溫柔道:“來得正好。”
月光樹影,身後的光暈也似添了幾分夜色溫柔,張列有一瞬間的恍惚,似回到年少時光。
初見時的美好。
他深吸一口氣,垂眸看向別外,壓制住亂跳的心。
阿蘭身上的味道,依舊那麼好聞,淡淡清雅的蘭香,從來都是他最中意的。
蘭妃把他的神色看在眼中,柔聲道:“阿列,這裏不安全,你去太后宮中等我,我有話要跟你說。”
張列欣喜擡頭。
阿列,她已經太久沒有這樣喚過他了。
“好。”
“這個,”蘭妃遞了樣東西給他,“這先收好。”
“這是什麼?”
“先收好,一會兒過去我再和你細說。”
“好。”
張列對她深信不疑,接過來,珍視的放入懷中。
“那……我先去了,你慢些,不着急,”張列耳尖有點發燙,心裏莫名就緊張又興奮,忍不住伸出手。
但一絲理智又時刻點醒着他,讓他不能越矩。
就在他遲疑着要收回手的時候,蘭妃柔軟的手指握住他的手:“阿列,感謝你這麼多年,一直在我身邊,爲我做這麼多,無怨無悔。”
張列身子一僵,反握住蘭妃的手,她的手還是那樣軟,那樣小,和當年一樣。
“阿蘭,自從你救我那一刻起,我這條命都是你的,爲你付出性命我都再所不惜。”
蘭妃淺淺笑:“好。”
“去吧。”
張列依依不捨地鬆開她的手,轉身要走。
“阿列,小心些,抄近路。”
“好。”
張列剛一轉身,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喧譁,火把亮起,在宮門外影影綽綽。
蘭妃臉色微變,一把拉住他:“先別走,別硬來。”
張列點頭,從窗外躍入殿內。
還沒站穩,殿內就響起說話聲:“可要搜仔細了!切莫要驚擾了蘭妃妹妹。”
蘭妃聽到這聲音,立即轉頭向窗外望。
一隊神策軍左右分開,皇帝和一個女子慢步走來,看這樣子,張列現在是怎麼也逃不出去。
那女子,正是珍妃。
蘭妃手掐着掌心,痛而不覺。
她爲什麼……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