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院子,方圓半里地都能聽到。
暗處的野風最先現身,要不是小刀拉着她,早就按捺不住了。
百勝吹聲口哨,橘座噠噠走過去。
鷹隼落在雪枝上,積雪嘩嘩墜落,落了那兩個人滿脖子滿身,涼得又是一陣哆嗦。
野風過去一腳踢翻,一人在雪地裏打了個滾兒。
兩人連求饒的話都沒機會說,就被一頓揍。
不多時,大家都來了。
南昭雪披上大氅,把封天極按在被窩裏,又放下牀幔,慢步出去。
“主子,”野風上前,“這兩個人想偷狗。”
南昭雪垂眸淺笑看着兩人:“偷狗?”
火把亮起,照亮二人。
“是你們,”百勝臉上懶洋洋笑意瞬間消退。
晚上喫飯的時候,時遷就提醒過他,要注意幾個人,就是卓江玲在大廳時看到的靠窗坐的那桌。
當時除了穿一紅一青斗篷的兩個女子之外,還有兩個年輕男人,正是這兩個。
他們大約二十來歲的年紀,模樣還算清秀,衣裳料子也不普通,並非普通人。
時遷和他說的時候,他還覺得,想來王妃這裏做壞事,那純粹是自找不痛快,現在竟然來偷橘座,簡直是活得不耐煩。
劍客也到了,百戰還正想和他打招呼,他劍已出鞘,劍尖抵住一人咽喉,再往前稍稍一進就能刺穿。
劍比雪還要冷,年輕男子嚇得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
“你們是惜峯山莊的人,到此做什麼?”
劍客頭戴斗笠,年輕男人只看得到他堅毅冷硬的下巴和胡茬,根本看不見神情,但他能明顯感覺到,劍客好似對惜峯山莊,不喜。
莫非是遇上仇敵了?他腦子一空,還沒想好怎麼回答,門外有人高聲道:“既然知道我們是惜峯山莊的,還不趕快放人?”
一團火紅映着燈光而來,單聽聲音就能知道來人傲氣十足。
被抓獲的兩人看到她,都很激動:“紅霜師妹!”
秦紅霜看他們兩人一眼,滿臉不悅,擡下巴對劍客說:“放了他們。”
劍客冷笑,劍尖往下,在那人肩膀上劃開一條血口子。
“你……”秦紅霜俏臉一白。
“別說你,就是秦遠峯在我面前,都不敢如此趾高氣揚,”劍客蹭蹭劍上血,“真是沒出息,小輩沒教好就放過出來,惜峯山莊越來越不成器,難怪要投靠司馬道。”
秦紅霜腮幫子鼓起來:“你是何人?爲何會知道我祖父,還敢如此不敬!”
劍客漫不經心:“當您柳家雖有家資鉅富但只有一個多病的女兒,因此招了個窮武夫入贅。
那病小姐名中帶一個惜字,又取秦遠峯的峯字,纔有了惜峯山莊這個名號。
怎麼?到了你們小輩這裏,這個名字倒成了響噹噹的一號了嗎?”
“你!”秦紅霜拔劍一指劍客,“無理。”
話音未落,劍先掉了,她虎口一陣發麻,都沒看到人家怎麼出手。
南昭雪揉揉橘座的頭:“秦小姐是吧?我不管你祖父祖母的事,只想問你,半夜三晚讓人來我院中,是何用意?”
秦紅霜哼道:“把人放了,我們就當此事沒有發生過,各個相干!”
野風握拳頭就想上去揍她。
南昭雪道:“秦小姐,你的人來我院子裏,你說沒發生就沒發生?
我看你是被家裏保護得太好,沒經過江湖的毒打吧?
“你待怎樣?”秦紅霜反問。
南昭雪偏頭,橘座把那塊肉骨頭叨過來。
“把這塊骨頭吃了,再說別的。”
秦紅霜以爲自己聽錯:“什麼?你讓我喫這個?我不喫!”
“你不喫,卻讓我的狗喫?憑什麼?”南昭雪笑容沁着涼意,“秦小姐,我勸你三思,現在是最輕的懲罰,再鬧下去,可就不好看了。”
秦紅霜咬着銀牙,目光在其它人身上一掠。
人多,還個個不好惹,光是劍客,恐怕就難以對付。
可喫那塊骨頭?怎麼可能!
她身後的青色斗篷女子邁步上前,福福身道:“這位夫人,此事是我們的錯。
我妹妹自幼喜歡狗,你們的狗長得漂亮又聰明,她一見便很是喜歡,就想逗着玩玩。
沒想到,會引發如此大的誤會,這樣吧,我來待她認錯。”
她說罷,一邊咳嗽,一邊倒身就要下跪。
秦紅霜擰眉:“何必如此?”
“此事是我們有錯在先,”青斗篷衝她無奈一笑。
南昭雪給野風遞個眼色,野風上前揪住青斗篷的斗篷,提着她無法跪。
“我家主子是別人想跪就能跪的嗎?”野風順勢一推她,她站立不穩,險些摔倒。
“你怎的如此粗俗?”秦紅霜扶住,怒道。
“不及你們,我再粗俗也沒想偷狗,更沒一鬧二下跪,硬的不行來軟刀子,逼誰呢?
想跪就跪?跪了就得原諒你們?”野風邁一步逼近秦紅霜,“少廢話,按我家主子說的,喫骨頭,否則沒完。”
“我不喫!”秦紅霜大聲道。
秦青憐用力咳嗽幾下,她斗篷裏還有一個內兜,動作大了,從裏面掉出一團白毛茸茸的東西來。
隱約還有點血腥味。
是那隻小白貓。
小貓瑟瑟發抖,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疼的或是嚇的,細聲細氣地“喵”叫了一聲。
它想往前爬,但腿好像受了傷,動彈不了。
橘座正蹲坐在南昭雪腳邊,見到它,站起來,湊過去。
秦青憐過來想撿貓,橘座比她快一步,張開狗嘴就咬。
“啊!”秦青憐忍不住驚呼一聲,臉色瞬間更白。
秦紅霜也驚了一下,想上前奪。
橘座頭往後一甩,小奶貓穩穩被它甩到後頸上,它又退回到南昭雪身邊。
南昭雪:“……”
這是什麼操作?明目張明搶人家的貓?
那這接下來還怎麼談?
南昭雪假作剛纔什麼也沒發生,生硬岔開:“秦小姐,喫不喫?”
秦紅霜也還呆愣着沒回神:“不喫!”
劍客煩了:“佛說,不喫就打,打到喫爲止,還不喫,那就帶回去,讓你爺爺喫!”
玉空大師震驚:“你是哪家的佛?”
百戰插嘴:“哪家都無所謂,鬥戰家的聖佛也認爲可以打。”
離遠芳鄭重點頭:“可以打。要不我來打?”
野風亮出刀:“應該是我。”
小刀笑嘻嘻,牙也雪白:“欺負野風就是欺負我。”
秦紅霜:“……”
她明白了,這些人都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