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雪居高臨下看着他,目光冰冷。
“本王妃生平最恨被人威脅,蒼柏,這是你自找的。”
蒼柏感覺到封天極劍上的殺意,也意識到自己可能惹了大的麻煩,心中後悔不已。
“王妃,我知道錯了,願將功補過!”
“那就快說,本王妃可沒興致聽你講故事。”
“我說,我說,”蒼柏一出語就驚人,“太白此番找你,的確是爲了給太子治病,但是……他是爲了救活太子,而王妃你……”
蒼柏故意打個頓,想賣關子,封天極劍一刺,又一個血窟窿。
“啊!”蒼柏又一聲慘叫。
“要說就好好說,別耍沒用的心機,否則,喫苦的只會是你自己。”
蒼柏哆嗦着,不敢再耍心思:“他說,那種法子,只能是一命換一命。
救活了太子,您就得死。
太白之所以不讓戰王跟您一同來,也是擔心,戰王在邊關威望太高,到時候局面不好控制。”
封天極火苗竄起,恨不能一劍把蒼柏和太白都劈了。
“他打算用什麼法子救太子?”南昭雪相對冷靜,“太子有什麼病?”
“太子年少時身體康健,前幾年才顯現一種怪病。
聽說是經常在夢中有什麼大輪子出現,咯吱吱響,讓他無法安眠,太醫查不出症狀,可他一天天消瘦,頭痛,實在是病得嚴重。
後來有一名江湖術士,頗有些本事,給太子治過幾次,症狀減輕不少。
據他言講,他的法子也只是治標,要想治本,就要找到同宗血脈之人……用其血換之。”
封天極一腳把他踢翻:“可惡!”
蒼柏痛得險些暈過去,暗罵落英真不是東西,爲了在南昭雪面前賣好,把他賣了,還這般對待他。
以前怎麼沒有發現落英這麼狠?真是瞎了眼!
南昭雪又問:“同宗血脈,不只我一個,爲何千里迢迢非得找我?”
“這……”蒼白喘着氣,“這就涉及到宮中祕事了。
這幾年太子病重,一直在醫治,其它皇子本來就是虎視眈眈,這下就更加不安分。
他們巴不得太子死,怎麼還會以命相換?
更何況,太子在治療過程中,被那江湖術士發現一件事。”
“何事?”
“就是太子的血脈,可能……有些問題。”
南昭雪心思微動:“什麼意思?他不是皇帝親生?”
“有這種可能,”蒼柏垂眸說,“這種事可是驚天大事,太子自然不讓其它人知曉,本想找個不受寵的公主換換血也不成了。
因此就多方打聽,這才……得知王妃你的下落。”
“那個江湖術士,是什麼人?可還在太子身邊?”
“不在,”蒼柏道,“江湖術士有些本領,他從一開始也就做了些防範,尤其是查到太子的血脈之後,就不辭而別,太子也派人找過,但始終沒有下落。”
南昭雪眸子微眯,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你還知道什麼?”
蒼柏想了想:“我知道的關於太子的,也就這麼多,哦,對了,太白也不蠢,他名貫天下,怎麼可能蠢?
這些日子,倍受王妃欺負,其實也是故意示弱,想讓王妃放鬆警惕而已。”
南昭雪短促笑一聲,什麼真蠢,什麼示弱,無論是哪一種,她都不會讓太白得逞。
她垂眸,眼底沒有半點溫度:“那麼你呢,你是什麼身份?”
蒼柏一怔:“我?”
蒼柏呼吸微滯,暗想,這一路上,太白雖然是有意示弱,但是,即便不示弱,太白就一定是戰王妃的對手嗎?
未必。
見封天極又舉劍,蒼柏趕緊道:“我是太子的人,平時……貼身侍奉太子,比其它人更得寵些,因此,我知道的事情多一些。”
南昭雪準備劃重點:貼身侍奉。
再看蒼柏這古怪的神色,就知道猜得沒錯。
“沒想到,堂堂太子,還有這個癖好。”
蒼柏垂頭不語。
“你說,太子的夢境,有大輪子,除此之外,你還知道更詳細的嗎?”
蒼柏想了想,搖頭:“並不知,我真的不知。
我雖得太子寵愛,但他也不是什麼都告訴我,就這個夢境,還是我偷聽到的。”
“蒼柏,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蒼柏的確還有一些祕密,但他不能都說,他覺得,有必要爲自己留點後路,留下點籌碼。
“沒了,真的沒有了!”
蒼柏話音落,南昭雪轉身往馬車的方向走。
封天極手起劍落,白茫茫的雪地中,綻出紅色血花。
蒼柏喉嚨涌出大團的血花,栽到地上,看着視野裏的南昭雪,越來越模糊。
他萬萬沒有想到,那些所謂的保全的祕密,根本沒有保住他的命。
封天極處理好,登上馬車。
南昭雪說出地址,野風駕車回城。
封天極握住南昭雪的手,暖着她冰涼的指尖。
“你覺得,蒼柏的話有幾分可信?”
封天極微咬牙:“不管有幾分,雪兒,我都不想讓你再冒險。”
他們早猜測到太白存心不良,卻不成想,打的是這個主意。
哪怕是想扣押南昭雪,以她爲人質來要脅,想要疆土,或是提什麼其它的邦交條件,封天極都不會這麼生氣。
蒼柏說的這種可能,是太白和西梁太子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讓南昭雪活。
南昭雪反握他的手:“王爺,不要生氣,我倒覺得,這是一個好時機。”
“什麼好時機?”封天極不悅又心疼。
“蒼柏說,西梁太子的病症,是夢中有一個大輪子,讓他夜不成眠,因此憔悴,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原來的病症嗎?”
封天極當然記得,之前南昭雪和他不能太過親密,否則就會頭痛,痛得暈過去。
後來,南昭雪告訴他說,會做夢,夢中有無數大小齒輪。
“你的意思是……”
“我猜,西梁太子的確和我有某種關聯,是不是兄妹,有沒有血緣關係另說,至少,有相同的夢。”
“這就絕不是偶然。”
南昭雪手指在他掌心輕輕摩挲:“所以,天極,我們還是要按原計劃走,太白的事,就當做不知。”
封天極沉默片刻,心疼地握着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我只是氣惱,他們竟然敢對你動這樣的狠毒心思。”
“我知道,放心,最後都不會讓他們好過。”
話說到這裏,封天極也不好再阻攔。
“好,那就依你,無論刀山火海,我都陪你便是,”封天極輕擁她入懷,“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想傷害你。”
南昭雪靠着他肩膀,無比心安:“好,一言爲定。”
馬車入城,駛入一條偏僻小巷,緩緩停住,野風在外面低聲道:“主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