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事先就知道自己等人會親眼見證什麼的，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現在所受到的強烈衝擊。
前期那威嚴神聖的光明氣息暫且不提，光是來自自家部長以及身後黑影所同時喊出的那聲質問……放在其他神教裏，已經算是【神諭】了。
【神諭】：教會通過特殊宗教儀式，感應到了早已消失的神祇，得到的迴應。
很多時候，連僅僅簡單的一句話都很少，往往是隻言片語，甚至是含糊不清的音節，然後教會里會有專門的一羣學者去對這些進行分析研究，揣測神諭的真實意思，有時候理解錯了等事發時才“恍然大悟”。
並且，想得到神諭，往往需要付出極爲高昂的代價。
現在，在場的大家都清晰聽到了。
如果今日演藝廳可以收費入場的話，那秩序神教乃至其他神教，都願意爲了這一句話購買這天價門票。
阿爾弗雷德則微微皺眉，眼裏流露出了擔憂。
神諭不神諭，他是不關心的，畢竟在阿爾弗雷德的認知中，只有少爺說的話以及少爺寫在筆記上的東西，纔是真正的神諭。
上一個秩序之神，他都不在乎；至於其他神祇，阿爾弗雷德的認知極爲“秩序”，那就是他們都是邪神，和家裏一條狗的地位差不多。
阿爾弗雷德擔心這場淨化要是沒辦法取得預想中的效果，那麼少爺重新起航的道路，很可能會就此夭折。
普通的神僕，對少爺來說，有什麼意義？
就算少爺一路繼續快速提升，回到了裁決官的境界，甚至更高一步，在拉斯瑪大人面前，又有什麼不同呢？
只有少爺像狄斯老爺那樣，走上境界可以不高但實力底蘊必須要強的道路，纔有資格去面對未來的風浪。
地位的提升和實力的提升，是兩手都要抓的重要事情，因爲這兩樣，纔是應對日後拉斯瑪大人迴歸後的真正資本。
現在，就要瘸一條腿了？
不，
不可以，
絕對不行！
阿爾弗雷德目光沉了下來，他開始思索補救的方法。
【光明，你究竟躲在哪裏！】
詢問，早就已經發出，但依舊沒有得到回饋。
卡倫深吸一口氣，眼眸中的煩躁情緒正在進一步加重。
可現實，似乎正在和他開一個玩笑，不，不是現實，而是所謂的“神意”，好像就是在單純地逗弄着自己。
上一次光明之神的聲音出現了，可這一次，他就是不出現。
原理神教裏有這樣一條理論，用來解釋無數事例探尋分析後所得出規律的扭曲，叫做：【神的玩笑】。
意思就是，神俯視人間時，看見如螻蟻一樣的人類試圖分析事物的本質原理，讓神感到有趣或者不舒服，神的那隻無形的手就會降臨，將你所認知的“規律”進行更改。
你苦苦追尋的規則，只是神的玩物。
普洱已經累了，支撐到現在，它已經極爲勉強，現在的它，身體都開始了顫抖。
尼奧已經結束了行禮的姿勢，看着眼前這一幕，他有心想要幫忙，卻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些什麼，這又不是打架，沒有具體的敵人。
“啊，嘶……”
應該是受到先前光明普照的影響，尼奧體內的光明力量現在顯得很活躍，連帶着自己腦子裏住着的那位瘋教皇也開始抽起了瘋。
和自己本人對這股濃郁光明氣息感到很舒服不同，瘋教皇帶着清晰的憤怒，畢竟，那可是曾經站在光明之塔上高呼“我不相信有光明之神存在”的瘋子。
好在，“閱讀室”裏有秩序的“自己”負責壓住場面，瘋教皇只是在裏面鬧騰，無法影響到外面的自己。
秩序的尼奧雖然“死了”，但卻“重生”在了“閱讀室”裏，而且，幫自己解決了先前最大的煩惱。
尼奧擡起手，看着中央區域的卡倫，他開始默默地啃起了指甲。
“喵~”
普洱到達了極限。
“小卡倫，貓貓堅持不……堅持……不住了……”
普洱在生活上有些小資，但在其它方面，它從不矯情。它說堅持不住了，就是真的被榨乾到最後了，普洱閉上了眼，透支嚴重的它，在此時陷入昏迷。
卡倫伸出手，抓住了普洱的尾巴，沒有讓那根手指脫離自己的額頭。
但伴隨着普洱的昏睡，原本四周盪漾着的濃郁光明氣息，也正在逐漸消散。
卡倫目光一凝，攥着普洱尾巴的手開始發力，原本只是抵在眉心上的光明之神手指，正在不斷刺入卡倫的皮肉。
指尖的位置，已經進入了額頭內部。
鮮血，自卡倫眉心滴淌下來，潤紅了他的眼睛後，又順着鼻樑經過嘴脣，最後在下巴處凝聚，不停地滴落，在腳下匯聚了一灘。
雙目泛紅更多卡倫開始發出低吼，他身後的黑色虛影也開始做咆哮狀：
【光明，你到底在哪裏！】
伴隨着這一聲質問後，不僅光明的氣息仍然在持續流失，連卡倫背後的黑色虛影也開始逐漸消散。
就在這時，
卡倫忽然感知到了一股意志正在自己心裏升騰出現。
它沒有明確發出任何的話語，沒有文字，沒有畫面，可那種感覺，卻又顯得清晰無誤。
像是，魔鬼正在勾引你，進入他的國。
它來自於自己靈魂深處，是那座秩序雕塑。
“你想要獲得力量麼？”
“你想要得到比旁人更爲強大的力量麼？”
“你想要獲得比曾經的自己更高也更夯實的起點麼？”
“向我低頭，向我認輸，向我禱告，我將給予你……真正的屬於秩序的開始！”
卡倫的眼睛變得更加腥紅，已經無法分清楚是情緒亦或者是鮮血導致，而且他也不知道這次的失敗到底是光明的爽約還是來自自己靈魂深處餓癮雕塑的阻撓。
但他現在很憤怒！
你以爲自己經歷了這麼多事，從這麼多場生死中掙扎求生，內心在一次次煎熬中變得堅定，認知在一次次盪滌中更加清晰；
到頭來，你依舊是被所謂高高在上的神靈，所戲弄的棋子。
可笑的是，他們甚至都還沒回歸，卻依舊有能力，隔着不知道多少界限，將你這隻企圖從臺階下往上爬的螞蟻彈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