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場紀元更迭的大變中,秩序神教自上而下,應對的方式都很簡單唯一。
那就是……拉着你一起殉葬!
不扭轉,不復雜,整座神教以及神教裏的人,就如同神祇在回饋信徒禱告時機械模版。
可無法否認的是,這就是最具性價比的方式。
粗壯的鎖鏈不斷斷裂,但很快,第二根第三根立刻就會補上去,一部分的火焰剛剛熄滅,更雄壯的黑火即刻重來。
炙熱的氣浪,不斷融化着四周的一切,頭頂的巖壁天空,下起了岩漿雨,混合着水晶,顯得耀眼晶瑩。
很美麗,卻也製造出了一大塊區域的生命絕境。
狄斯伸手,翻開面前的書。
原理之神筆記發出光芒,一道世間最頂級的精密防禦護罩開啓,抵禦住了來自外界的所有侵襲。
戰爭之鐮開始前後搖曳,自從卡倫在金字塔第一層看見沉睡在那裏的戰爭之神後,戰爭之鐮就變得有些焦躁。
眼下,它更是渴望可以真正地去迎戰神祇,擁抱神戰。
狄斯看了它一眼,戰爭之鐮立刻陷入安靜。
老霍芬的身影自書上浮現,他看了看重新變得乖巧的戰爭之鐮,又看了看狄斯:
“這種完整度極高的頂級神器,擁有難以理解的敏銳感知,它大概是已經察覺到你成神後到底會有多麼強大。”
狄斯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繼續看着前方。
再次來到地穴到現在,他也就在那五位墓碑身影進行秩序禱告時接了那句話,那是真沒辦法,忍不住。
相較於老霍芬那種日常就把“我孫子卡倫”掛在嘴邊的習慣,狄斯已經是很低調的了。
老霍芬嘆了口氣,說道:“如果下面深藏着的那位纔是正主,無論祂現實情況有多虛弱不堪,那也極有可能是主神級的存在。
秩序的分支神都是拉着和那些主神們同歸於盡的,狄斯,你是也做好準備了麼?”
“你怕了?”
“啊,我的意思是,就算事發突然,來不及請我們的孫子卡倫回來再給我們做頓飯,可現在不還有一點時間麼,你通知一下他,讓他現在抓緊時間過來,好歹見個最後一面。”
狄斯搖了搖頭:“他現在很忙,不要隨便打擾他。”
“不是,狄斯,你是有十足的信心可以全身而退呢,還是反正馬上要死了,見了更難受不如不見?”
“你覺得呢?”
“我覺得怎麼樣有意義麼?”
老霍芬坐了下來,拿出金頁,準備給卡倫寫信。
可幹坐了許久,卻一個字都沒寫下來,最終,只能發出一聲嘆息:
“唉,還真沒什麼好寫的,也沒什麼好說的,忽然就覺得,就這麼走了,也就走了吧。”
“原理之神隕落時,也沒見你這麼惆悵。”
“主是主,我是我,以前我覺得不分彼此,可看見主在眼前隕落後,我才忽然意識到原來明天的太陽也會照常升起。”
“我不知道我今天是否還能活着離開這裏,我也不是很在意,就算撇開我和卡倫之間的關係,這也是我眼下應該做的事。”
神祇發出了哀嚎:
“地穴……你不守信用!”
承諾也是有保質期的,兩個紀元的時間,足夠將世間的幾乎所有變質。
神祇的神軀開始崩潰,那隻忽然出現的眼睛像是一道恐怖的漩渦,將四周的一切攪碎。
“不好,我們被騙了!”
“這裏居然有兩尊神祇!”
“地穴之神的軀殼,居然有這麼多層?”
先前勸狄斯離開,想死得排隊的那座墓碑,對狄斯發出了吶喊:
“快去通知神殿!”
狄斯依舊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因爲這個時候再調遣力量,已經來不及了,且不說秩序神殿的墓碑早已分散各處,以最低保障限度來盯着那些隱匿神,再也沒有多餘墓碑可臨時抽調;光是這一來一去等力量抽取佈置的時間,就足以先前從天空巖壁內墜落下的傀儡魔神們採集好足夠多的地穴生物血食來給地穴之神進行獻祭了。
隱匿神和歸來神不一樣,前者可沒有那層隔膜做阻隔,祂只要復甦,就能立刻進補,以恢復這腐朽乾癟的神體。
最先出現的神祇,成了替死鬼,祂的消亡,帶動着那五座墓碑一同結束。
“嗡!”
塵土開始下壓,原本持續不斷的轟鳴也終於停歇。
那隻巨大的眼球,懸浮在空中,眼眸緩緩下移,落在了狄斯的身上。
只一眼,就是無窮封禁。
對方並未完全輕視狄斯,最起碼,狄斯立在身前的戰爭之鐮,足以讓對方眼皮跳動。
老霍芬挺起了腰桿,原理之神筆記本不停地快速翻動,外圍的封禁不斷地在形成,他也在不斷地破解。
除了直接動手以外的其它任何對抗,老霍芬都能撐上一手,這就是原理的底氣。
至於說那位前不久才隕落的原理之神,很不幸,祂就是隕落在最不擅長的直接戰鬥中。
遠處,連續傳出厲嘯,更有明顯的氣息餘波波及到了這裏,這是地穴世界內所生存的族羣,正在用最最後的方式進行自保。
差不多了,狄斯站起身。
先前故意等這麼久,是爲了讓地穴之神將更多力量投注進“捕獵”之中,那等自己要着手解決時,也就能更輕鬆一點。
狄斯將原理筆記收回,右手握住戰爭之鐮,擡起頭,與那顆巨大眼球對視。
眼球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它的目光裏,出現了一道陰影。
“呵。”
下一刻,地面上,天上,巖壁上,到處都是狄斯手持戰爭之鐮的身影,他在找尋那道特殊的陰影,因爲那是地穴之神的真正本體。
終於,他找到了,那片陰影被他逼迫到了身前。
陰影立起,像是一扇門,從裏面探出一隻修細聖潔的手,更有一張被長髮覆蓋的面容顯露。
狄斯手中的戰爭之鐮,劈砍了下去。
“砰!”
虛空中,出現了一片白色,像是有一道光,硬生生從這裏劃過,又好似一個稚童拿着勺子,在這個地穴世界裏,挖出一大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