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的商務懸浮車上，白明堂嚥下林決遞來的藥片，有些艱澀地問道。
黃洪立即作答：“白總，明天就是大風節了。”
林決知道，大風節是這個世界上一種比較重要的傳統節日，其作用大概相當於自己前世的“中秋”，傳說古代每年大風節，氣候都不會太好，其中尤以大風爲主，那樣的天氣裏，大家都認爲和家人待在一起會更有安全感。
久而久之，大風節就成了一個家人團聚的節日，哪所以現在的科學技術水平，平常已經很難有什麼氣候天災能夠讓人們感到害怕，但節日就是節日。
“這麼快？”
白明堂揉了揉眉心，沉默了片刻後，吩咐道：“把今天下午三點之後的會面全部取消，和你爺爺說一聲，我晚上要回莊園。”
“是。”
黃洪沒有露出一絲意外的表情，只是頓了頓後，有些爲難地問道：“那，幾位公子和小姐？”
“讓他們都回莊園。”
白明堂語氣平淡地說道：“另外，安排一些媒體……最近網上有些聲音，說白河死了，我作爲父親一點也不傷心……得讓外界知道，我還是顧家的。”
白河就是洪小云的朋友，在沉船上被殺死的那個人——到現在，林決甚至不知道當初自己在船上看見的那些人裏，哪個是白河。
“明白。”
黃洪保持着他文質彬彬的模樣，將自己老闆的話一絲不差地記下來，隨後在筆記本電腦上快速操作，作起了安排。
林決眼觀鼻、鼻觀心，彷彿根本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
懸浮車很快到了目的地，這次白明堂是要去和寒橋醫療的另一位大股東商議減持套現的事情，比較私密，所以將黃洪和林決都留在了門外。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那位大股東的私人會所，兩人進不去門，自然就在門外的小沙發上舒服地坐下，得以有一小會兒的喘息。
“阿決，今天晚上有空吧。”
突然，黃洪問道。
林決眉頭一挑。
自從幾天前，黃洪給了承諾後，就沒了聲音，看來今天時機到了？
“有時間。”他立即笑了起來：“我記得，只要白總回莊園了，我們就能休息？”
“對。”
黃洪點頭：“莊園裏該有的都有，不需要我們。所以，今天可以我帶你去認識幾個人。”
……
按照風俗，大風節的晚上，家家戶戶都要緊閉門窗，享受家庭這個小空間裏的溫馨。
當然，對於很多連家庭都沒有的人，或是爲了生計奔波的人來說，這些風俗根本沒有意義。
黃洪沒有選擇坐車，而是在送走白明堂後，帶着林決在大街上走路前往目的地。
節日時分，街上的人確實要比平時少很多，那些公寓樓、貧民窟的亮燈變多了，而高樓大廈裏的亮燈變少了。
“黃老兄，我有個問題。”
林決問道：“你要拿給我賣的藥，應該也是寒橋醫療的吧？那爲什麼不是在公司裏給我？”
“這裏有個小門道。”黃洪笑道：“從公司注入市面上的藥品，都會有獨一無二的條碼，這個印條碼的時間，大概是在上完包裝盒之後的五分鐘內。”
“上了條碼，意味着這個藥品從原材料產地、生產流程、運輸流程等等一切，全都透明瞭，那麼當然，它也會被計入公司的財務損益之中——而這些上了條碼的藥，我們是不能動的。”
林決品出了味道：“所以，門道就在那五分鐘內？”
“沒錯。”
黃洪輕笑道：“在我們公司，有一個數據，叫破損率。這個破損率有一個可以接受的標準，只要每天經過包裝後，投入市面的藥品中，破損率沒有超過標準，就屬於正常，不會有任何人來追究。”
“你果然是聰明人。”黃洪笑眯眯地稱讚道。
“對了，我和你交底了，你也和我交個底。”
過了一會兒，他拍了拍林決的肩膀，遞來一根菸：“你打算把藥賣往哪裏？另外，你可以喫下多少的貨？”
林決接過煙點燃，擡起頭看了一眼天空。
賣個屁，你給我的貨，我當然是全部扔給黛娜了。
“海對岸。”他微笑着答道。
黃洪一怔，眼神有些閃爍：“你竟然能把藥賣到海對岸？看不出來你有這本事？”
海對岸，是與海雲市相隔數百里的蘭德島——那是座很大的島，同時也是一個國家。
林決來到這個世界、這個城市也有一段時間了，瞭解了一些基本的東西。
比如，這個世界的人，都有病。
很多很多年前，這個世界曾經爆發出一輪恐怖的流行大瘟疫，那種病毒的變異性、傳染性都極強，人們用盡辦法與其搏鬥，卻始終沒有能力消滅它，反而在與病毒漫長的共存中逐漸變化。
大量人口失去勞動能力，經濟衰退，全世界被迫將科技樹轉向代替人口勞動力的技術。
同時，因爲病毒的變異多向性與多樣性，各個生物醫藥公司研究出了幾十種完全不同的疫苗、特效藥、治療方案……等等，同時，人類開始逐漸適應病毒，這個可怕的瘟疫，漸漸成爲了一種“感冒”。
但當時沒有人知道，和病毒共存、注射或服用存在未知副作用的藥物，會發生什麼。
後來的數十年間，隱患爆發，新生兒中存在大量的突變、異變情況，於是各個生物醫藥公司開始有了新的賺錢路子。
基因編輯——能夠在胚胎階段就完全消除糟糕變異的辦法。
當然，後來發生了一些事，基因編輯商用被禁止了，但這項技術被沒有被禁止，有錢的人們還是可以享受這項技術帶來的好處，於是富豪家庭的孩子們一代比一代聰明、強壯、長壽。
而窮人？
他們之中有些人可能會在很小的時候就顯現出異像，展示出驚人的異能，然後他們的父母會接受某家生物公司的鉅款，將孩子作爲“志願者”交給他們研究。
也有可能在成年後，才發生怪異的變化，從一個病怏怏的街溜子，突然變成掌握強大力量的異能人士，然後被定性爲社會上的不安定因素。
但不論會否掌握可以改變命運的異能，他們大多都帶着病。
各種各樣的病。
那些病幾乎無法根治，只能通過藥物來壓制、延緩，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變成一個藥罐子、無底洞。
“蘭德島上幾乎沒有什麼像樣的生物公司。”
黃洪此時看向林決的眼神已經變化了，開始流露出濃濃的慾望：“如果能夠打開那邊的銷路，這裏面的利潤可不一般吶！”
“但畢竟，咱們和他們的關係不怎麼樣。”
林決笑道：“我的路子比較野，都是羣像我一樣想賺錢的苦哈哈，咱們可沒有成系統、成規模的能力，所以，先穩當一點吧。”
“好！”
黃洪滿意地點了點頭：“穩當是件好事。”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目的地——一家小巷深處的破爛小酒吧。
滅了一半的霓虹燈招牌還在倔強地閃爍，但堆在門口的破酒瓶子散發出的臭味，已經足以讓所有潛在顧客望而卻步。
黃洪帶頭走了進去，熟練地和老闆打了招呼。
同時，坐在角落裏的一個人舉起手，朝這邊揮了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