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退幾步，退至林決身邊：“喂，我勸你把那把眼鏡王蛇拿起來。”
林決驚奇地看着他：“喂，是你把他打成這樣的！現在他重傷了，你倒怕他了？”
“我現在手邊沒有傀儡。”
傀儡師臉上露出尷尬神色：“而且現在回想起來，他好像知道我的身份，那會兒一直沒有下死手……”
林決相當之無語。
他大步向前走到牀邊，俯下身去看牀上男人的情況。
此人大概三十多歲，剃着一個圓寸的髮型，濃眉大眼、五官端正，身體上的肌肉也十分勻稱，如果放在前世，林決一定會以爲這是個當兵的。
“醒醒、醒醒！”
林決早出手，輕輕在男人臉上拍打。
突然，他的手腕被死死扣住！
林決一驚，才發現就在自己肉眼無法捕捉的一剎那，這男人睜開了眼，用猛虎般的目光怒視着自己，同時擡起手，扣住了自己的手腕！
此人的力量極大，林決現在的身體力量已經很強了，卻被一個重傷之人捉住了，連續掙脫數次無法抽手。
他皺起眉頭，用力一抽手，終於抽了出來，但手腕上已經多出幾道深深的紅印。
牀上的男人咬緊了牙，從牙縫中發出一陣強忍疼痛的悶哼，並硬挺着身子坐了起來。
他對着林決怒目而視，彷彿有什麼深仇大恨，像是馬上要衝上來將其碎屍萬段！
“停！停！”
林決連忙喊出了聲，他指着一旁的傀儡師：“你看！這是誰！”
牀上的男人下意識順着指向望去，然後愣住了。
這一瞬間，他看着傀儡師的目光中有憤怒、有無奈，也有疑問。
“你能說話嗎？”
傀儡師沉默了兩秒後，問道。
牀上的男人直視着他盯了整整十幾秒，才緩緩開口：“能。”
傀儡師看了林決一眼，似乎在猶豫什麼，但最後還是嘆了一口氣，念道：“烏山見風。”
“雪海聽雨。”
牀上的男人毫不猶豫地對上了暗語，隨後語氣生硬地問道：“你今天到底想幹嘛？我以爲你叛變了！”
傀儡師面露難色，問道：“您究竟是組織裏的哪位？”
“你和我打了半天，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嗎？”
牀上的男人嘆了口氣：“三哥這麼看重你，你得爭氣啊！”
聽他提到“三哥”，傀儡師臉色微變，隨後終於再沒有一點點張狂，只剩下了學生見到老師一般的低眉順眼。
“龍五哥。”他對着牀上的男人行了一個古怪的禮，那動作像是在抹掉額頭的汗水。
“他呢？他又是怎麼回事？”
龍五把目光轉向了林決，眼神凌厲如刀：“他爲什麼會在這裏？！”
這一問，讓林決有些詫異。
他很確定，沒有見過眼前這個人，而自己的異能分明就是變成各種各樣的人——那這個人，是怎麼一眼認出自己的？！
而就在他仔細打量這個龍五的時候，他發現了一件很恐怖的事。
剛剛還全身皮膚蒼白到像死人一樣的龍五，不知何時臉上身上都已經漸漸有了血色，那些被縫合起來的傷口似乎也在癒合！
“他……”傀儡師看了一眼林決，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林決斟酌了一下語言，輕聲道：“簡單來說，我是一個被迫加入了天粹生物替他們賣命，但實際上不願這麼做的人。”
龍五的眼睛眯了起來。
然後，他緩緩地爬下了牀。
林決心頭一跳。
幾分鐘前，龍五連說話都費勁，現在卻能直接下牀了！
這就是他的異能嗎？超級恢復能力？
不僅如此，他的身上還泛出一股驚人的殺意，給人的感覺好似一頭受傷的惡龍！
林決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舉起雙手：“冷靜，不要衝動——如果沒有我，今天你已經死了！”
龍五望向傀儡師。
“他說得沒錯。”傀儡師嘆了口氣：“如果不是他，我今天就要犯下生命中最嚴重的錯誤了。”
龍五又看了林決一眼，身上那股殺意和壓迫感才漸漸淡去。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問道。
費了十多分鐘的功夫，林決才把事情解釋清楚。龍五本就是雪山組織安插在天粹生物中的臥底，對星耀製藥、寒橋生物等等關係瞭如指掌，當然也認識黛娜，聽林決說完之後，他便明白了。
“天粹生物之前就猜測，三井睦一定會拿下寒橋，所以才把我派過去，沒想到果然猜中了。”
龍五皺着眉思忖道：“你叫千面——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們雪山組織，已經掛上了必殺令？”
林決吃了一驚：“必殺令？”
“因爲你在天粹生物的投名狀任務中，就直接炸沉了一艘船。”
傀儡師神色複雜地打量着他：“你爲了一個任務目標，殺死了數十個無辜的人，上面判斷，後面天粹生物一定會派你去執行非常可怕的任務。”
“就算他們不指揮你，你這種人也一定有嚴重的反社會、反人類傾向，必須死。”
林決嘆了口氣。
半晌後，他擡起頭，認真地說道：“那艘遊艇不是我炸沉的。”
“我當時也是一個在沉船中逃命的人，只不過我運氣比較好，逃出來了而已。”
聽到這句話，傀儡師略顯詫異，龍五則是死死盯着他，彷彿要把他看穿。
“你沒有說謊。”
龍五的模樣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看來，我也犯了一個錯誤，差點讓傀儡師殺了你……還好，他失敗了。”
“對了。”
他擡起頭望向林決，這一次他的態度溫和平靜了太多：“你是怎麼和天粹生物說我們的情況？”
“我說你們已經死了。”
林決眨了眨眼睛：“不過，你們完全可以繼續活動，不用擔心。”
傀儡師一怔：“你不怕天粹生物戳破你的謊言？”
“有句話，叫做一個謊言要用更多的謊言去圓。”林決笑道：“在大部分人看來，這是一句警示，提示大家不要去撒謊，否則容易圓不回來。”
“但是，在我看來，它還有另外一個意思。”
“只要你有辦法自圓其說，那麼哪怕是彌天大謊，也可以不要錢地往外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