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會以爲這是個看門老大爺吧。
但如果此時整幢裏全是發瘋的烏鴉,他卻安坐於此,周邊沒有一點狼籍,那些烏鴉甚至連一根羽毛都不敢往他身上落?
那麼此人不論是善是惡,必然是個強者!
林決第一個從紛亂的鴉羣中注意到了他,整個人下意識地緊繃了起來。
其他幾人也逐漸注意到了此人,有些緊張,手中有槍的也下意識舉起了槍。
“等等。”
林決制止住了那些人舉槍的動作,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有意思的是,此時那羣烏鴉都不再攻擊,而是開始在他們頭頂盤旋。
見狀,黃長湖也壯着膽子緊隨在他後面兩步,跟了上來。
走近了些,他終於看清了這個人的模樣。
這是個很瘦弱的男人,年紀不小了,起碼有五十出頭,一臉病態,整個人略顯佝僂,花白的頭髮也十分乾枯。
“喂,這些烏鴉,聽你的?”
林決皺着眉問道。
這人轉過頭,臉上的表情看着十分疲憊。
他咳了兩聲,說道:“我叫洪竹,不叫喂。”
“洪竹是嗎?”
林決深深呼吸,這人身上沒有殺意、沒有敵意,還願意交流,否則他早就開槍了。
他問道:“你們要對付的人不是我們,可以放我們離開嗎?”
洪竹又咳了兩聲,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賺錢的時候有你們份,捱打就和你們無關,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林決心頭一緊。
這時,他身後的黃長湖沉聲問道:“既然這樣,你爲什麼還要和我們說話?”
“給你們一個機會。”
洪竹聲音沙啞地說道:“去把白明堂殺了,將他的屍體帶出來交給我,我可以放你們離開。”
黃長湖表情一僵,林決卻眼睛微亮!
他精神稍振,冷笑道:“怎麼,你們自己搞不定他?”
洪竹還是一副高人作派:“我只是不想濫殺無辜,給你們機會,你們可以要,也可以不要。”
“好了,你可別又當又立了。”
林決的表情冷了下來:“我已經明白了。”
說罷,他毫不猶豫地擡起手中槍支,對準了洪竹!
“誒!等等!”
黃長湖一驚,伸手就要來阻止,洪竹的表情也一滯,似乎沒料到林決竟然如此乾脆!
“轟!”
林決沒給他們反應的機會,立刻扣動了扳機,但就在這一瞬間,頭頂的無數烏鴉俯衝而來,擋在了槍口前,它們當場被爆炸的火光吞沒,洪竹也在氣浪衝擊中向後翻倒而去,跌落在了地上。
他的這個動作將在場所有人都震住了,但他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再次扣動扳機!
大羣烏鴉在洪竹的指揮下撲騰而來,擋在槍口前,這個異能者大概很少被人懟着臉開槍,此時高手風範盡失,一時有些驚慌,不停地用烏鴉擋槍,同時稍顯狼狽地後退着。
“他是虛張聲勢!”
林決大喝道:“你們快去奪車!”
即使不用他喊,大家也已經反應了過來,趁着洪竹自顧不暇,黃長湖立刻一聲招呼,一衆人在林決的掩護下衝出了大門,向着門外那一排懸浮車跑去。
“你們走不掉的!”
洪竹一邊咳着,一邊厲聲大喊,他嘴脣緊閉,從脣縫中發出類似口哨一樣的奇怪聲音,隨後整個一樓的烏鴉都開始尖鳴,向着林決撲去!
他已經確認了,這些極端異能人士根本就拿白明堂沒有辦法,原因嘛,大概率就是古大愚。
甚至他們中已經有人折損,否則襲擊這幢大樓的不會只有操控烏鴉的洪竹一個人。
既然如此,事情就變得簡單很多了。
解決洪竹、送走鄭清瑜他們,接下來的一切都不再複雜。
眼見着鄭清瑜他們已經速度極快地弄開了一輛裝甲懸浮車的車門,林決不顧無數烏鴉在自己身上撕扯,把槍一扔,爆發出全身力量,猛力撲向洪竹!
洪竹一驚,再次喚來烏鴉相助,但林決可不是子彈,會被烏鴉擋下,他輕鬆地撞開了烏鴉圍成的屏障,飛撲到洪竹面前,一把將他按倒!
隨後,抓着他的腦袋,用力往地上一磕!
咣!
一聲悶響,這個本就病怏怏的異能者兩眼一翻白,昏死了過去,腦袋後面淌出血來。
林決深深呼了一口氣——他還是沒有殺人的決心,剛剛開槍,是因爲從葉見青的記憶中知道洪竹有這種用鳥擋子彈的本領,但如果只是把一個恐怖分子敲暈?他可沒有心理負擔。
隨着洪竹昏迷,那些烏鴉也失去了控制,但它們不會那麼容易就飛走,而是繼續在辦公大樓裏發瘋,大概需要一些時間纔會逐漸散去。
抹了一把身上把鴉羣抓撓出的血痕,林決站起身,向着裝甲懸浮車走去。
車輛啓動,沒有了烏鴉的騷擾,他們很快就啓動車輛,向着園區外飛去。
“林醫生,沒想到你這麼勇猛!”
隨着處境安全下來,車上的人們也興奮起來。
林決苦笑一聲:“勇猛什麼,只不過小命放在那了,總得拼一把。”
“對了,你剛剛說,他們搞不定白總,是什麼意思?”黃長湖問道。
“我猜的。”
林決當然不能說出古大愚的事,只是淡然地說道:“他們要是有能力把白總解決了,何必要讓我們去做臥底刺客?我想,那已經是他們不得已的辦法了。”
“所以,我詐了詐他……結果他完全經不起詐。”
黃長湖點點頭:“你果然是年輕有爲,難怪阿洪對你這麼稱道,上次也是多虧了你。”
“過獎了。”林決笑笑。
懸浮車開出園區沒多遠便停了下來,他們刻意選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降落,因爲那大羣烏鴉的關係,現在很多媒體、很多人都盯着園區,也注意到了這國內從園區裏飛出的車,想必很快就會跟上來。
“總之,先各回各家吧。”
下車後,林決說道:“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相信不會有事的。”
經過這一番折騰,大家確實都很疲憊,沒有多說便散去,只有鄭清瑜多留了幾分鐘。
“阿決,你的祕密到底是什麼呢?”她眨着眼問道。
林決笑笑:“以後會告訴你的。”
鄭清瑜沒有多問,只是像往常一樣,如少女一般輕靈地離開了。
看着她的背影,林決笑容漸漸收斂。
“從腐爛淤泥中開出的枙子花?即使是這樣的場面也不曾害怕?”
“清瑜,你的祕密又是什麼呢?”
他搖了搖頭,不再思考這個問題。
脫掉破破爛爛的衣服、變幻了一個形象,又在一家店鋪中買了套新衣服後,他打了一輛出租懸浮車,再次朝着寒橋醫療園區而去。
因爲,他的事還沒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