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決再一次出現在白象生物大樓的前臺旁，微笑着說道。
此時，距離他和黃家父子來這裏談判，過去了僅僅一天。
“您是……”
前臺的小姐姐翻看着資料，隨後擡起頭，看着眼前這個留着鬍子、稍有些不修邊幅，但卻高大帥氣、有股別樣憂鬱魅力白人男性：“您是沃爾特-懷特先生？”
“是的，叫我沃爾特就好。”
林決笑道。
他現在僞裝的，是一個來自北方海外小國的基因學專家。
他不像黛娜、古大愚他們那樣，擁有直接僞造出聯網假身份那樣的能力，所以只能將自己僞造成一個來自遙遠小國的人，這樣一來，藉口可以更多一些，身份審查也不會那麼麻煩。
昨天回到廢棄工廠倉庫後，他立即用這個身份向白象生物投遞了簡歷。
當然，在這之前，他就知道白象生物在招聘技術人員——所以纔會有昨天偷師的戲碼。
至於這個模樣原本的主人？嗯，沒有。
是的，這是一個完全由林決自己僞造出來的形象。
他現在已經發現了，如果只是模仿別人大致的形象，例如五官、例如身形，而不需要模仿別人的指紋、虹膜等等，那麼甚至不需要靠近對方，光憑着一段視頻、一個照片就能辦到。
而在這種情況下，他甚至可以在自己臉上，將多個人的形象拼湊在一起——就好像人工智能隨機捏出來的臉一樣。
“懷特先生，這邊請。”
前臺小姐引着林決，走到電梯旁——這次當然不會是那部專屬電梯了。
面試的地方被安排在了一個大會議室裏進行，每個人單獨面試，而在林決前面，已經等了幾個人。
“果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他暗暗想道：“哪怕是遇到了巨大的危機，這種大公司只要一發招聘，還是會有大量人才蜂擁而至。”
等待的過程並不漫長，他在腦海中將昨天從卡米拉博士那裏攝取來的、關於專業技術的記憶，統統整理了一遍，時間就差不多了。
走進會議室中，空曠的會議室中，桌邊坐着兩個人。
其中一個，赫然就是卡米拉博士！
林決微微一驚，今天的面試有這麼重要嗎？她居然親自來了？
隨後，他意識到自己表情露出太多了，於是連忙順着這種情緒，上前兩步，試圖去握手：“卡米拉博士！您是我的偶像！”
“咳咳，這位……呃，懷特先生，先請坐下。”
坐在卡米拉博士身邊的那位人事主管連忙起身阻攔。
“沒有關係。”
卡米拉卻緩緩站起身，微笑着和林決握了握手：“如果我們有幸成爲同事，以後還會有很多機會接觸的。”
“是的，是的！”
林決裝作一副興奮的樣子，搓着手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麼，懷特先生。”人事主管說道：“做個自我介紹吧？”
“我叫沃爾特-懷特，來自納列。”林決說道。
納列，就是那個“沃爾特-懷特”來自的遙遠小國。
“我原本是個高中化學老師，但是，因爲一件不太好的事，我——來到了這裏。”林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人事主管皺起眉頭：“可以細說一下嗎？”
“這……”
林決猶豫片刻，才吞吞吐吐地說道：“你們也知道，納列的經濟不太好，連個正經藥企都沒有，做化學老師也真的賺不到什麼錢。”
“加上那段時間我哥哥生病了，要用錢，所以，我只能想辦法搞錢。”
“那化學老師嘛，做什麼來錢快呢，自然只能——嗯，做點讓人吃了以後會快樂的東西。”
人事主管的眼睛瞬間瞪圓了，他臉上的表情寫得清清楚楚：這特麼是個罪犯？！還是個因爲犯罪逃出了自己國家的傢伙？！
但卡米拉卻很平靜地問道：“所以，你有製藥的經驗？”
“有，當然有！”
林決嘿然笑道：“我做出來的東西，在附近幾個城市都是賣最好的！”
人事主管直接捂住了臉。
“在納列，你做這些我們不管，但在這裏，你不能碰這些東西，否則你會死。”卡米拉依然很平靜，但說出的話卻十分嚇人。
林決連忙點頭：“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只要工資夠高，我幹嘛要去做那種事？”
他上面編的那些故事，只是爲了讓他“離開納列”、“來到這裏”的理由顯得合理罷了。
“雖然你有製藥的經驗，但我們要做的，是最頂尖的基因藥物。”
人事主管揉了揉眉心，試圖用最合理的方式勸退眼前這個不着邊的傢伙：“而你的受教育程度……爲什麼這一欄直接就是空的？”
“因爲我的經歷，祖國把我的學歷都被取消了。”
林決聳了聳肩，無奈地說道：“我大學是在蘭德島的畢隆醫學院就讀，碩士是在沿際第一醫學院，但現在，這兩所學校中都已經沒有我的名字了。”
他查詢過卡米拉以及她團隊中那些研究員的資料，特意選了兩個和他們沒太多交集的高校。
人事主管眉頭皺得更緊了。
卡米拉博士也搖了搖頭。
很顯然，一個無法證明學歷、只當過化學老師，而且還有某種不良記錄的人，並非他們想要的人才。
林決也看出了他們的表情，擺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好吧，這也沒辦法，真可惜，我前兩天才剛剛把異能突變基因靶向三聯法的理論喫透，想着能找份好工作呢。”
人事主管一愣。
卡米拉微微眯眼：“你說，你能喫透異能突變基因靶向三聯法？”
“我得承認，確實挺難的。”
林決笑道：“但我說了，您是我的偶像，您在兩年前那篇關於反駁異能突變基因不可測理論的論文，我已經讀了很多遍，前幾天，終於有了一點突破，所以也想找一份好工作，讓我能夠在研究中有所進步。”
他知道，其實前幾個月，卡米拉博士已經在一定程度上完成了對於這個理論的突破，雖然還沒能拿出足夠驚豔的成果，卻已經很了不起了。
卡米拉身體微微前傾：“那你說說，我爲什麼認爲異能突變基因——是可測的？”
“我自己的看法是這樣的。”
林決保持着那種略顯驕傲的笑容：“首先，我們先說點基礎理論，就是關於人類基因的控制邏輯——用一種比較簡單粗暴的方式，把它分爲三層。”
“最底層就是直接控制蛋白質合成的基因。”
“第二層是開關邏輯，可以打開或關閉底層基因；此外，開關還可以控制底層活動的強度。”
“第三層控制整個身體計劃的是Hox基因，或者同源異形基因。”
“而我們在探究異能基因突變的時候，常常忘記一點，那就是它的起源其實是某種擁有超強變異性的病毒。”
“這種病毒能夠直接影響到第三層Hox基因，而之後各家生物企業製造的靶向藥、疫苗等等開始作用於同樣的基因組，在這裏，人類的基因序列發生了一次黑箱般的演化……”
他說了很多，其實大多都是從卡米拉博士的記憶中刪改一些後直接拿來用的。
這使得他說出的東西多多少少有一些錯漏，但大方向沒有任何問題。
果然，隨着林決的講述，卡米拉那雙蒼老渾濁的眼神漸漸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