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催動着身體深處那股未知的能量，僅僅是繃緊肌肉這樣一個動作，就調動了媲美無數炸藥爆炸的能量，周圍監測能量的儀器紛紛發出警示，所有錶盤上的指針都開始瘋狂跳動。
“沃爾特，不需要釋放這麼大量的能量。”
卡米拉的聲音透過喇叭在實驗間中響起：“保持穩定持續即可。”
“我也想……”林決暗暗苦笑。
但他還是按照卡米拉的指示，儘可能地降低能量輸出，以免導致這些實驗儀器遭到破壞。
實驗間外，卡米拉有些手忙腳亂。
她年紀很大了，平時做實驗時，都有好幾個助理在旁邊幫着操作儀器，像今天這樣需要她親自觀察、操作儀器，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但她畢竟是世界一流的科學家，在短暫地慌張後，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小幅加大輸出量——現在，開始收縮！”
卡米拉盯着屏幕上的數據流，對着麥克風喊道：“不行，太快了，沒有監測到能量回收路徑，再來一次！”
在她的指揮下，林決一遍又一遍地釋放能量，然後收縮能量。
他們要做的事很簡單，就是找到這股能量究竟從何而來？
雖然說什麼數字文身、什麼黑貓、什麼時間停止——這些東西帶着濃濃的玄幻色彩，但依卡米拉的看法，既然這東西需要藉助人體來發揮功能，並且能夠被儀器檢測到，就說明它並不是什麼超級維度裏發生的事。
它或許來自更高級別的文明，或許來自高一兩個維度的時空，來自平行宇宙也不是不可能……但只要還在認知範圍內，就是可以試圖去掌控、調整的！
科學的精神，不就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嗎？
古大愚留下的這些儀器雖然看上去年歲都不小了，但精密程度還是令卡米拉大爲驚歎，甚至比很多她用過的一流設備都要強大許多，而且在操作門檻上也很低，對於她這樣的科學家來說，簡單瞭解過後就可以輕鬆上手，可以說是超越了時代的設計。
“這就是當年那個賢者信條組織裏的儀器吧？”
她感慨道：“只可惜當年我還只是一個學生，不然若有機會進入那樣一個團隊中參與研究，該是多幸福的一件事。”
窺一隅而知全貌，當年賢者信條研究出來的基因藥劑，到現在都沒多少人能夠復刻，稀有得可憐，足見其強大。
忽然，卡米拉眼睛一亮，脫口而出：“就是這樣！沃爾特，保持！”
躺在實驗間中的林決，此時臉上的表情已經開始變得痛苦了起來。
經過反覆練習，他終於能夠在將未知能量輸出到一個可以被穩定捕捉的程度後，再緩緩回收，但這樣對他的身體負擔也很大，尤其是在最近這種能量已經開始逐漸脫離掌控的情況下。
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輕輕跳動，皮肉下的骨骼一陣陣震顫，不僅如此，他本身的變形異能也開始起作用，他全身的皮肉開始如燒開的水一般翻涌，隱隱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
如此可怕的景象令卡米拉大喫一驚，她正想暫停實驗，卻聽見林決的聲音傳來。
“博士，繼續！”
他的聲音非常沙啞怪異，就好像聲帶被人擠成了麻花：“趁我還能堅持！”
卡米拉目光一凝，原本準備按下操作檯上停止按鍵的手指，重重按下旁邊的另一個按鍵。
實驗間中，一隻機械臂探出，飛快地插進林決翻涌的血肉中，開始操作。
這是一種同位素標記法，使用的是兩人千挑萬選的穩定核素，在捕捉到林決身上的能量軌跡後，需要用這種同位素對其進行標記，之後才方便利用自顯影技術、晶體閃爍計數器或液體閃爍計數器等射線測量、分析、記錄儀器進行追蹤。
穩定性同位素技術無輻照傷害、安全、不受半衰期的影響，可適用於長時間的示蹤實驗。
與此同時，林決忽然兩眼一翻白，意識開始向意識空間收攏。
他自己也在嘗試追蹤這股能量！
在之前的意識重構與主意識爭奪戰中，他對於意識的掌握也變得極其強大，更不用說，他此時……明顯感覺到，那股能量在收攏的時候，是向着腦域深處而去！
意識世界中，颳起了狂烈風暴！
“什麼！這是什麼！”
被林決腦域深處其他幾個意識死死鎖住的餘不致大驚失色，他的意識體在這股風暴中瞬間變得千瘡百孔，這種神祕能量彷彿凌駕於實體與意識之上，對於意識體同樣能造成實質傷害。
林決根本不管他，如果這股能量風暴可以就這麼將餘不致殺死，那他真是要開香檳了。
能量風暴對於林決本人的意識體卻沒有任何傷害，其餘幾個意識也沒有受到一點損傷，或許是因爲它們互相之間已經磨合了很久，對於彼此的存在都早已適應。
順着能量風暴溯源，林決來到了意識最深處的一片冰冷陰影中。
他記得，當初那隻黑貓最終退走時，就是消失在了這樣一片陰影中。
一剎那，他彷彿穿越了千百個世界。
“這裏是……”
轉瞬後，林決睜開了眼。
其實說睜眼並不嚴謹，因爲他現在並沒有“眼”，甚至沒有實體，來到這裏的不過是他意識延伸。
周圍一片混沌，極度絢爛的色彩鋪滿他意識能探知到的盡頭，這些色彩彷彿有自己的生命，它們舞動着、扭曲着，時而組成一隻只巨大的眼睛、時而變化爲長江大河、風雲萬里，又時不時如雷霆一般閃耀急掠。
它們就像是最瘋狂的畫家在幻覺中繪製出的畫卷，光是感知了那麼一瞬，林決的意識就隱隱有些承受不住，也隨着這些色彩開始扭曲變化，開始向着瘋狂與混亂演化。
若非林決的身體、意識已經與這種未知能量共存了很久，互相適應，就這麼一瞬，他立刻就要淪陷，成爲這鋪天瘋狂中的一粒微塵。
“不好，退！”
他大驚，連忙收縮自己的意識。
就在這時，無邊色彩中，出現了一個漆黑輪廓。
那輪廓看着竟是個人形，周邊泛着如彩虹般的光暈，他似乎感應到了林決，朝這邊遙遙投來感知。
但林決根本不敢讓意識與其對碰，只是在逃跑的過程中，被其感知輕輕一掃。
就這麼剎那，他彷彿看見了一個在時空深處孤獨漂零無數萬億年的身影，毫無疑問，那不是人類，也不是正常維度的生命！
那似是傳說中的古神，又似是來自深淵的不可名狀。
“那就是，一切的根源嗎？”
恍惚中，林決的意識開始迴歸。
彷彿只過了一秒，又彷彿過了很久很久，他在現實中睜開眼，身體中傳來一股強烈的不適應感，就像是連續經歷了成千上萬次失重、超重一般，整個人難受到了極點！
“嗚哇——”
他猛然坐起，張開嘴便是一陣狂吐！
吐出來的不是食物殘渣，也不是鮮血、膽汁，而是一種可怕的黑色稠狀物。
“不要緊張。”
卡米拉的聲音似遠似近：“你吐出來的，是那些被標記過的能量洗刷過的身體組織，有一部分是你已經融化的內臟……嗯，放心，你的身體會自我完成修復。”
嘔吐完之後，林決舒服了很多，腦袋昏昏沉沉，無法再思考，緩緩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