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乾被制服，餘不致的意識體也終於被自己完整融合，這極其兇險的一關，總算是過了。
他扭頭望向那些正在將破碎小院重建的雪山組織年輕人們，眉間愁色漸漸柔和下來。
這世上雖然有無數行爲卑劣、爲達目標不擇手段的人，但也總有許多仁善之人，就像這次的龍二等人，如果不是他們看不慣龍乾的做法、與自己裏應外和，那麼自己恐怕還要付出更大更多的代價，纔有可能獲勝。
篤山傷重，正在休養，之前在天門特種監獄中他被超能量波及，本就受了不輕的傷，後來又與餘留交手，傷得更重了——之後頂着餘不致人格的林決又毫不猶豫地給他肚子上來了一拳——事實上，那一拳造成的傷是最重的。
“之後還得想辦法處理軍情九處和雪山組織這邊的關係——因爲我，兩邊一下子都沒有老大。”
林決搖頭笑了起來，但很快笑容就凝在了臉上。
他想到自己腦域深處的那三個人格。
之前這些人格沒有開口說話也就罷了，一旦開口，許多事便昭然若揭。
那個狼王圖騰說話的聲音，分明就是衡景山。
而那巨象圖騰更加離譜，林決看到了圖騰背後的模糊人形輪廓——他對人的模樣有過目不忘之能，當然很快就想了起來，那輪廓與曾經天粹生物大堂上掛着的照片上老頭一模一樣。
千叢樹！
“難道，千叢樹就是衡景山，也就是我？！”
林決越想越頭疼，只覺得此事荒唐無比，但有很多事也因此能說得通了。
例如當初在意識空間中，圖爾斯明顯與巨象圖騰所代表的人格相識，衆所周知，圖爾斯和千叢樹是好朋友。
又例如衡景山當初交代給“千面”的那些事，看上去也有了理論依據，雖然不知道他爲何要將事情交給自己身體中的另外一個人格，但如此一來，原本不符合邏輯的事就變得通順了，畢竟這些事，最終其實還是屬於他自己的。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之前想不明白的零碎事物，都因此拼了起來——千叢樹也是數字文身宿主，卻沒有在圖爾斯的名單上；千叢樹在晚年將自己所有的資源給了衡景山……如此等等。
只是，千叢樹爲什麼要這麼做？
林決一度已經忘記了去尋找關於“衡景山是誰？”、“我是誰？”之類的事情，但如今他不得不重新開始思考。
“阿決，你怎麼了？”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了鄭清瑜的聲音。
他轉頭望去，正瞧見她款款而來。
“你來了。”林決整個人放鬆下來，站起身，迎了過去。
二人非常自然地擁抱，然後分開。
鄭清瑜低下頭，神色羞愧：“阿決，我還是太大意了，中了龍乾的計，不然事情不會走到這一步的。”
“不怪你。”林決笑着拍拍她腦袋：“龍乾一直隱藏極深，雪山組織又始終與我們站在同一戰線，換成我也一樣中招。”
兩並肩坐下，眺望着雪山盛景。
但沒說兩句，背後就傳來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喂，你們知不知道那裏是我們觀瞻雪山金光的地方啊，別在那裏談戀愛啊。”
兩人回頭，只見唐傑撇着嘴走來。
“雪山金光是什麼？”鄭清瑜好奇不已。
“就是每隔一段時間會出現的自然現象，但龍首說那是什麼生命的奇蹟，讓我們要抱着警畏之心去看。”唐傑聳聳肩：“不說這個了，二哥三哥他們有事找你。”
他對林決露出一個愁眉苦臉的表情，說道：“他奶奶的，我們對付了多少年的軍情九處，結果現在軍情九處的處長躺在我們病房裏了，我們還要照顧他……而且特麼的龍首還和他躺在隔壁牀。”
林決反應敏銳，立即明白了，笑問道：“他們是不是想讓我幫着拿主意，看看怎麼處理今後雪山組織和軍情九處的關係？”
“想也是唄。”
唐傑搖搖頭：“跟我走吧，帶你過去。”
“一會兒見。”鄭清瑜笑眯眯地對林決揮手。
雪山組織的病房倒與雪山上這偏向古風的建築格格不入，病房裏病牀說是“牀”，倒不如說是頂級醫療艙，林決自從當上星辰科技生物董事長後也算非常有錢的人了，他都沒見過這麼高級的醫療艙。
這些醫療艙就像是把當初圖爾斯臨死前病房裏那些高級醫療設備濃縮到了一起，做了個功能簡化版。
而這種醫療艙，在這個病房中足足有十個！
篤山與龍乾各自躺在一個醫療艙中，保持着昏睡，艙體的屏幕上顯示着他們的生命體徵。
病房中，龍二、龍三、藍其雨、龍五四人都在，並且在激烈地討論着什麼，看見林決到來，他們同時停下了爭論，望了過來，神色都挺複雜。
“別這麼無奈地看着我。”
林決苦笑地攤了攤手：“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你們指望我想出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實在是有點爲難人了。”
“兩全其美的辦法，我們已經想到了。”三哥——龍三嘆了口氣：“但恐怕要你接受，有點困難。”
“而且就算你接受了，實施起來難度也很大。”藍其雨揉着自己太陽穴，搖着頭道。
林決心中升起一股不祥預感：“你們要幹嘛？”
他望向與自己最熟悉的龍五，但龍五竟然不敢看他，把頭扭向了一邊，突然對病牀的角落變得極感興趣。
龍二清了清嗓子，緩緩道：“林先生，其實我們都知道，事情變成現在這樣，是因爲大家做事的理念不同——深究起來，大家的初衷都是好的，只是走上了歪路。”
“確實。”林決點頭肯定：“這話你說對了，軍情九處也好，龍乾也罷，想法都很好，但最終都變成了不擇手段的人——所以呢？”
“所以，我們希望由一個可以保持清醒、始終貫徹原則的人來執掌大旗，帶大家做事。”
龍二撫着自己的山羊鬍子，悠然道：“林先生，你有沒有興趣，同時掌管軍情九處，和雪山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