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句話，林魁反而笑了起來。
“衡景山，在我屬於林決的那部分人格里，對你頗爲忌憚——但你不會只有這種水平吧？”
他微笑道：“要談合作，卻不展示你的價值，反而對我進行威脅？”
“您誤會了。”衡景山目光幽幽：“這不是威脅，相反，這正是我們價值的展現。”
林魁目光一凝。
“你是在試探我？”他問道。
衡景山搖了搖頭：“不，這不是試探，而是我們已經知道了——鄭清瑜在我們手上，我們怎麼會不知道，世界本源力有了自我意識呢？”
“有一套。”林魁再次發笑，只不過這一次，他看向衡景山的目光有了些許認真：“那你爲什麼會認爲，我需要它？”
“這只是我與千叢樹老師的猜測。”
衡景山悠然道：“如果說你們都是殺不死的主角、都有‘天命’護持，那麼這個天命最有可能不是別的，正是世界本源力。”
“以前我們不知道它有自我意識，很難想到這一層——但一旦知道，這件事其實不難推理。”
“不論你爲何要殺死林決，其實最重要的前置工作，都是讓世界本源力放棄他，無論被動或是主動。”
“這件事大概沒有那麼容易，至少不是毀了那個小球就能辦到的，否則在海底陵墓時，你就已經這樣做了。”
他言簡意賅地說出了推理，林魁越聽眼睛越亮，忍不住輕輕拍起了掌。
“厲害，果然厲害。”
他笑道：“這麼短的時間，能夠發現這個祕密——那你們怎麼沒嘗試着用同樣的辦法來對付我？”
“說實話，除了林決，我們都沒敢主動與世界本源力接觸。”衡景山搖了搖頭：“而他又處於長期閉關之中——”
“原來如此。”林魁呵呵一笑：“這麼說，你們向我低頭，也是迫不得已？”
“這世上的事，大多都是迫不得已。”
衡景山攤了攤手，隨後指了指不遠處保持速度、越來越遠的飛機：“不管怎麼說，我相信我的誠意您是接受到了——那麼，進去聊聊？”
林魁眯起眼，臉上流露出強大的自信，他雖然表現得不置可否，但當衡景山向着飛機飛去時，他還是控制了自己速度，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兩人鑽入飛機艙門，迎面便見到一大羣被牢牢捆住的人，篤山、白明堂、卡米拉、龍二等人赫然都在其中，包括雪山組織、軍情九處的大量戰鬥力，都被控制住了，這些人個個不省人事，全都失去了意識。
“衡總。”
黛娜扭着腰肢走了過來，微微一笑：“已經安排好了。”
“你把他們都打昏了。”在衡景山對着黛娜點頭的功夫，林魁目光掃過周圍那些被控制住的人：“爲什麼不殺了他們？”
“林決在他們身上做了些手腳。”
衡景山一邊悠哉地脫下納米裝甲，一邊淡淡道：“死一兩個人問題不大，但要是他們一下子都死了，林決很快就會醒來。”
“真是準備充分。”
林魁嗤然一笑：“走吧，帶我去看看阿波羅。”
衡景山知道他說的是那個小球，點了點頭。
“這邊請。”黛娜作了個請的引導動作，隨後率先在前面帶起了路。
“黛娜·貝爾……”
三人向着目標地行走的過程中，林魁忽然開口道：“我還記得你和林決說過，會無條件站在他那一邊——沒想到你還是反水了。”
“呵呵，黛娜畢竟是我養大的孩子。”
衡景山聳了聳肩：“不足爲奇。”
林魁微微眯眼，盯着黛娜、目不轉睛。
他讀不了衡景山的心，卻能讀到她的思維。
“竟然是真的？”
林魁自己都有些心驚。
在衡景山出現的瞬間，他便有九成把握，對方是來忽悠自己的。
但他對自己的實力有一百二十分的強大自信，相信哪怕衡景山有花招也對付不了自己，更重要的是，對方也說中了他的心思，在與林決決戰前，他確實需要與世界本源力進行一次交流。
“但從黛娜的思維來看，她確實對於衡景山的背叛有所掙扎，只是多年來的服從讓她已經不會拒絕衡景山，所以才選擇了與他一起背叛林決。”
“方纔我用話激她，引她想起了之前的叛亂，那叛亂也是真的，甚至過程中死了不少人。”
想到這裏，林魁不僅沒有放心，警惕度反而提得更高了！
他有理由懷疑，衡景山他們是與林決聯手做戲欺騙自己——甚至不惜殺死一些人！但林決做得到這種事嗎？
“先不想這麼多了，虛虛實實，反而會令我心緒不穩。”
林魁兀自沉吟：“先與世界本源力交流完畢再說。”
他正思索着，耳邊便傳來了衡景山的聲音：“我們到了。”
他們穿過了一條甬道，此時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寬闊明亮的實驗室，迎面而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千叢樹。
“你就是林魁？”老人沉聲問道。
“有意思，林決真的把你分離出來了。”林魁眼睛一亮：“走吧，帶我看看阿波羅。”
“這邊。”
千叢樹情緒幾乎沒有起伏，淡淡說了一聲，便轉身領着三人往實驗室深處走去。
……
“穩住，這是最關鍵的時候了！”千叢樹冷聲道。
此時的飛機中，場景卻完全不一樣。
林魁、衡景山、黛娜、千叢樹四人並不在實驗室中，而是在剛剛的甬道里！
林魁保持着剛剛走路的姿勢，但目光已經失去了焦距。
站在他正前方的正是黛娜，她表情痛苦而絕決，瞳孔兩邊的光芒幾乎要變成兩圈小太陽，汗水打溼了她的頭髮與衣物，看上去幾乎要虛脫。
而在她兩邊，衡景山、千叢樹兩人扶着她的肩膀，他們的雙眼中泛着光芒，同樣神色艱澀、滿身大汗。
“老師，雖然我們抓住他那一瞬間的思緒破綻、將他帶入了幻覺，但恐怕困不住他太久。”
衡景山勉強笑道：“我的任務就到這裏了，接下來，得交給您了。”
“沒想到……您……連我也騙……”黛娜十分勉強地吐出幾個字。
“不要說話！”
千叢樹沉聲喝道：“專注！”
說罷，他緩緩伸手向後，取出了一個箱子。
雖然這個特製的箱子能夠隔絕世界本源力，但裏面的氣息，還是隱約散發而出，令他們幾人更加痛苦，對幻覺的維持也變得更加艱難。
“保持住。”千叢樹冷冷道：“我們不可能戰勝他，但必須要維持三天，給林決留出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