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手一直,衝着蘇家院子裏放的那些食物包括糧食在內說道。
這一句話說出來,在場的人都驚訝得嘴巴合不攏了,接着都是一副憤怒的目光看向劉幹部。
這可都是食物,而且,並不是十分出挑的食物。
但這些食物,可是一大家子人的命根子。
要是這些都被劉幹部帶走了,那老蘇家一大家子十多口人的命就被帶走了啊。
“劉幹部,這樣不好吧?”蘇長久訥訥地問,聲音不大。
他招惹不起劉幹部,而且這劉幹部看起來是個不講理的。
“你說什麼?這是資本主義尾巴?你要帶走?”蘇老二忍不住,瞪着牛眼衝着劉幹部喝問一句。
“怎麼?不服?我告訴你,老子專治各種不服!”劉幹部梗着脖子,一副輕蔑地對蘇老二說。
一個農家漢子,還敢反抗不行?要是敢反抗,連他一起帶回去。
“不服!”這一次,出聲的不是蘇老二,而是蘇家所有的男人。
他們也知道,和公社裏的幹部對着幹沒啥好處,可是,眼看着一家子人的口糧都要被帶走了,還能顧忌啥?
劉幹部顯然也沒想到,老蘇家大大小小十幾個男人竟然都露出這樣虎視眈眈的目光,他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倒退一步。
但很快就穩住了:“不服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們老蘇家是不是要將反革命進行到底,小兵們,上,將這一家子人都捆起來帶回去。”
劉幹部嘴角劃過一抹陰冷的笑容:“還有蘇隊長,你這樣不作爲,放任反革命分子肆意橫行,我回去一定給吳書記彙報。”
“您誤會了,劉幹部,誤會了。這就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一家子弄明,咋就成了反革命分子了?”蘇長久忙道。
他最開始覺得,就是個例行檢查,根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形,這咋還將高度上升到這樣了?
罪名羅織得也太快了些吧?
要是真的給老蘇家定了這樣的罪名,這一大家子人就完了,他們紅心大隊以後也沒啥好日子了。
蘇長久這個老實的漢子也知道,如果這樣的風潮一旦在紅心大隊彌散開來,安寧的生活就會一去不回。
可現在還有啥辦法?
要不,勸勸老蘇家的人,這些糧食和食物讓人帶走?
左右還有不久就到秋收了,這段時間克服克服也就過去了。
可這話,蘇長久張不開嘴說啊,而且,那劉幹部顯然是來尋釁的,根本不給他機會讓他說出這些話。
“我們辛辛苦苦地尋找,沒想到,真正的敵人藏在這犄角旮旯的地方!”劉幹部根本沒有將老蘇家這些人的反抗放在眼裏。
“今天誰要是敢搬我家的糧食,我和他拼命!”蘇老二暴怒了,衝過去站在糧食麪前。
餓怕了,他不想繼續過喫不飽,頓頓喝清水的日子。
他更不希望孩子們跟着捱餓,他要誓死保護家裏的糧食!
兩方人形成對峙局面。
蘇長久腦門子冒汗了,着急得不得了,看了一眼村子裏的婦女幹部李金娥。
李金娥也正看着他,滿眼的擔心。
“劉幹部,蘇家人這是着急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老大老二老三,你們可千萬不能衝動啊,糧食沒了,就沒了,咱再想辦法!”人不能喫虧啊!
可最後一句話,他不敢當着劉幹部的面說出來,生怕更加惹怒了劉幹部。
“隊長,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劉幹部代表的可是公社,他還能說錯話?”開口的是從到了老蘇家,就一直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的李會計。
李會計忽然開口,還是反駁蘇長久的話,讓大家都是一怔。
蘇小甜敏銳地感覺到,這個李會計不對勁兒。
“李會計,領導人說了: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這位劉幹部不經調查,就給我家帶反革命的帽子,蘇隊長不過是仗義執言說一句,怎麼就錯了?”
蘇小甜忽然開口說話,稚嫩的童音落地有聲,在場所有人都聽見了。
“你一個小娃娃,知道啥叫領導人說了?”李會計紅着臉說。
“我還聽領導人說了,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我們是新中國,不應該有壓迫人民的事,更不能隨便給羣衆戴上反革命的帽子。”蘇小甜接着說,根本不理會李會計的話。
“偉大領袖的話,也是你一個小屁孩能懂的?”
“那你懂嗎?”蘇小甜氣笑了,衝着李會計反問。
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有一種感覺,今天劉幹部跑這一趟,似乎與李會計脫不了干係,雖然不知道李會計爲什麼要對自己家下手,但這世道,誰知道呢?
“李會計,我們一家子人可是一顆紅心向着黨,時刻牢記領袖話,將紅寶書是個記在心裏,放在行動上了。別人且不說,就是我這個小娃娃,都能時時刻刻牢記偉大領袖的話,李會計你呢,記得幾句?”
紅心大隊因爲蘇長久的性格使然,鬧得不兇,也沒有開口閉口領導人的話,因此就算身爲大隊會計,也不一定就能記住那些話,但蘇小甜腦子好使啊,這段時間,有意無意的,竟然也記住了許多。
輪到李會計頭上冒汗了,他真的沒記住,雖然書在家裏炕頭上擺着,可真沒看過幾句。
現在被一個小娃娃問住,他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我猜一下,李會計的心肯定不在這上面,那麼李會計的心到底在哪裏?村頭的?村尾的?”
蘇小甜問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似笑非笑的。
上輩子到後來的時候,李會計的媳婦抓姦,鬧得不可開交。大隊裏的人才知道,李會計和村子裏的寡婦黃琳香、知青康藝葉等等的好幾個女人都有那種關係。
李會計卻被這幾句話給嚇到了。
“你胡說啥呢?一個小娃娃家胡咧咧,也不知道你爹媽是怎麼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