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人別人不認識,但蘇長久和王香花是認識的。
這可不是公社裏的幾個領導嗎?
“哎呀,錢主任,劉主任,你們幾個怎麼來了?”蘇長久忙就上前握手。
聽蘇長久這樣說,蘇爺爺、蘇老三等人也想起來了,人他們其實都是見過的,就是不熟悉。
“這不是過來送一送咱們的幾位大學生。”錢主任喘着粗氣,還是開口了。
蘇小甜盯着這幾個人看,覺得太奇怪了,要來看大學生,怎麼不早些來?
要是再晚來一點點,人都走了。
蘇小甜哪裏知道,他們之前本來沒有打算來這一趟,可早上得到消息,說縣裏要對蘇家這幾個娃表彰。
公社裏幾個領導一合計,既然縣裏都表彰了,他們公社裏不能不表示一下。
因此,急匆匆的就來了。
蘇爺爺讓蘇首溫等幾個人都上前給錢主任等幾個人打招呼。
錢主任幾個人這一路上自行車踩得飛快,總算趕上了,這會子見到人,顧不得說話,只忙着喘氣兒了。
好半晌之後,幾個人纔算喘順了氣兒。
“好,好,都是好苗子啊,蘇老爹,您這是好福氣,孫子個個出色!”錢主任感慨地說。
其他的幾個領導也忙應和說些溢美之詞。
蘇爺爺道謝。
“這是蘇小梅吧?巾幗不讓鬚眉啊,考得也不錯。”錢主任最後與蘇小梅說話。
蘇小梅垂眸搓着衣角,並不敢說話。
“多謝錢主任,我這個閨女,是個害羞的!”沈自珍迎上前笑着說。
錢主任便知道,這就是蘇小梅的後爹那個曾經在紅心大隊的住過的沈自珍。
現在人家回去了,是大學的教授,要不是今天趕上,這樣的人,他們都見不到。
“沈教授您好您好,我聽人說,您在紅心大隊這兩年,沒少操心紅心大隊的教育,只可惜您要回到大學校園裏去,要不然,我肯定要讓您給我們公社的孩子們都講講課!”
沈自珍笑着說了兩句,也就沒有什麼話了。
錢主任又將目光看向蘇長久,說道:“蘇隊長,聽說你的小閨女也考上大學了?”
“只是省城裏的大學,算不得啥。”蘇長久忙就謙虛地說。
“也不錯了,省城的大學也不是誰都能考上的。”錢主任笑着說。
“您是公社裏的領導?”
忽然,從斜刺裏出來一個人,站在了錢主任的面前,可是將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
錢主任正色說道:“我是公社裏的人,你有什麼事?”
只是,眼前這個人,和周圍似乎格格不入,周圍的人衣裳雖然都是補丁摞補丁,但洗得乾乾淨淨的。
眼前這人的衣裳,只怕有三年五載沒洗過了吧?
還不等錢主任繼續說話,這人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開始哭訴。
“領導啊,你可要爲我們小老百姓做主啊!”
“齊虎子,你給我站起來,這是幹啥?”蘇長久低聲呵斥。
這個齊虎子,這是幹啥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下跪,這是打算坑誰呢?
齊虎子衝着蘇長久瞪了一眼說:“公社裏的各位領導,你們看看,當着你們的面,我們的大隊長蘇長久都敢這樣罵我這個貧下中農,你們不在的時候,更是不拿我們當人看啊!”
蘇長久嫌惡地看着他。
這個齊虎子,混了這麼多年,越來越回去了。
“怎麼不拿你當人看了?”錢主任看着眼前這個髒得不成人樣兒的齊虎子:“你先起來,你這麼跪着,別人看到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說我不當你是人!”
這樣一個自己都不當自己是人的,還指望別人拿他當人看呢?
齊虎子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樣又是跪又是求的,領導可能不樂意了。
他這一次的表現得倒是十分聰明,立刻站起來。
“領導,您別怪我,我就是太激動了!”
當然激動了,才商量着去公社裏找領導,誰知道,領導就主動送上門來了。
說不定,這就是天賜良機啊!
“他拿我們貧下中農不當人,還總是罵我們,這也就算了。可他竟然將我們集體的財產私下送給其他人,那是集體的資產,我們不能忍有人薅集體的羊毛。”
齊虎子其實是個特別慫的人,他一面說話,還一面偷偷看了好幾眼蘇長久。
蘇長久被氣得,幾乎不想和齊虎子說話。
“齊虎子,說話要憑良心!”最終,他只是恨恨地說了這麼一句。
齊虎子卻因爲蘇長久這一句話,擺出一副更加害怕的樣子。
“領導啊,你要給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做主!您這還在呢,您要是不在,他會利用大隊長的權勢作踐我這樣的小老百姓。”
蘇長久無語了,轉身根本不看齊虎子了。
“哦?還有這樣的事?”
錢主任說這話的時候,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蘇長久。
蘇長久看到了錢主任這個眼神,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錢主任的意思他明白,之前爲了養雞場和養豬場的事,沒少和公社裏的領導們叫板。
爲此,錢主任的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
“有!”
“那你說說,你們蘇隊長是怎麼薅集體的羊毛的!”錢主任似笑非笑地問道。
齊虎子看到錢主任這樣平易近人的樣子,原本的那點兒害怕都消失不見了。
“剛纔他從大隊裏拿出錢,給了幾個奶娃娃一人五塊。您不知道,這幾個娃娃,都是他的本家侄兒和外甥女!”
“還有這事?”
“領導啊,我可不敢說假話,我就是覺得不公平。我們小老百姓辛辛苦苦忙了一年,我還欠了大隊裏三塊五毛七分錢,咋得幾個奶娃娃就能一氣兒拿走五塊錢這麼多?”
越說,齊虎子覺得自己說得越有道理。
但錢主任卻明白了,這個叫做齊虎子的人,原來是個倒掛戶,可見平日裏確實是個懶得不得了的。
紅心大隊現在可是全公社最富裕的大隊,據說,基本上都沒有倒掛戶了,很多人家年底的時候都分了不少錢。
“這個事兒啊?你知道他是爲啥給這幾個娃娃給錢不?”
齊虎子當然知道是爲什麼,但就算知道,也絕對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