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們忙了一天，這時候也不嫌累，燒水之類的雜活兒全都包了。
男人們幫着屠戶殺豬收拾內臟之類，偶爾大聲喧譁幾句，似乎是爲現在這樣的日子高興。
在全大隊人悄咪咪的共同努力之下，幾頭野豬很快變成了豬肉塊。
這時候，蘇小甜已經回家睡覺去了。
這樣的情形，過了今年，以後大概就不多了見了吧，明年應該就會包產到戶。
到時候，另外一個不同的時代會隨之到來。
不知道這一切的大隊長還在擔心，萬一被人舉報了，該怎麼辦？
分肉之前大隊長還不忘了給隊裏的社員們叮囑，抓野豬分肉的事絕對不能泄露。
要是誰泄露了，就從紅心大隊滾出去。
臨走之前，怎麼喫下去的肉還要怎麼給大隊裏還回去！
大隊裏的社員們都知道輕重，一個個都保證不說，還保證讓家裏的老婆娃娃也都不亂說。
蘇長久這才安心下來。
過年都要走親戚，要是誰嘴巴閒漏出去點兒消息，還不知道要惹出什麼禍端來。
紅心大隊有一個養雞場，還有一個養豬場，盯着看的人多了去了。
周圍得了紅眼病的人更多，他不能不小心。
蘇小甜回家睡覺去了，但臨睡覺前候給哥哥們安排了一下，豬下水如果沒有人搶的話，多弄兩副豬下水回家，做滷味喫。
爲了蘇小甜這個安排，蘇家幾個哥哥硬生生沒有早回去睡覺，而是冒着寒風在打穀場等到了最後。
今年是個大肥年，誰稀罕豬下水啊！
到了最後，幾副豬下水都沒人要。
既然家裏都有肉了，沒有誰家願意多花幾塊錢買豬下水，就算便宜也不要。
最後，殺豬匠拿了一副，其他的大隊長做主，給出力最多的蘇家了。
大隊裏衆人都沒有意見。
豬是老蘇家人發現的，也是老蘇家人困住的。
抓野豬的時候，老蘇家幾個小子和女婿都是出了大力氣的。
說是大家一起上山抓野豬，可實際上，他們就是去湊了數，幫忙擡了下野豬。
其實也沒費多少力氣。
白得了不少肉，還有啥意見？
不要說大隊長就給人家幾副豬下水，就是多分肉也沒毛病。
不得不說，這個年月的人，心底還是十分淳樸的。
當然了，大隊裏也不是每個人都淳樸，還是有別個人喜歡鬧事兒。
那就是劉秀英。
整個大隊，現在就數劉秀英最能鬧騰。
但劉秀英這不是和男人打架跑回家去了？
人不在，就失去了表達自己意願的機會。
不得不說，自從劉秀英走了，紅心大隊一片祥和。
甚至私下還有人說，劉秀英要是一輩子不來纔好。
只可惜的是，第二日就是除夕，劉秀英自己回來了。
回來的時候，穿的還是身上那身衣裳，臉上的傷也沒好，青一塊紫一塊的，看起來格外好笑。
蘇山憋着氣不去接她，她本來想拿喬不回來，等着蘇山三催四請。
可在侄子家裏的日子太艱難了，侄媳婦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張嘴閉嘴，她吃了家裏的口糧。
加上已經到了除夕，侄媳婦就差拿着掃帚趕人了，說沒有嫁出去的在孃家過年的道理。
即便劉秀英是老姑奶奶，也只能沒皮沒臉地自己舔着臉回來。
回到家裏，蘇山依然沒給她一個好臉色，看見了，也當做沒看到一樣。
劉秀英這兩天憋着氣，心裏不舒暢，就想咧咧兩句。
誰知蘇山也不知道是不是打了一下人之後，覺得這感覺還挺好，立刻揚起拳頭，作勢就要打。
臉上身上還疼得厲害的劉秀英想到蘇山的拳頭硬度，哪裏敢多說話，忙藉口做飯躲出去了。
等她到了廚房，才發現，家裏又多了一些肉。
扒拉了一下，看着像豬肉，但是和豬肉有些不同，便問兒媳婦這是咋回事。
兩個兒媳婦被劉秀英欺凌慣了，忙就將野豬肉的來歷簡單地說了一下。
瞧着劉秀英這樣子，怕劉秀英惹出事兒，因此忙又說了大隊長交代的。
還一再的聲明千萬不能讓外人知道。
劉秀英還不以爲意。
只是暗中慶幸自己回來了。
要不然這麼多的肉，可不是一口都撈不着？
蘇山那個沒良心的，一看就不會給他留一口。
她只覺得自己命苦，沒有遇到一個好男人，纔沒有享福。
隨後，她又操心分肉的事。
知道蘇家多得了幾副豬下水，劉秀英當場就跳起來了。
她氣勢洶洶的就要去找蘇長久，兒媳婦拉扯着都沒拉住。
劉秀英一路上罵罵咧咧地衝着大隊長家裏去了。
此時還是早上，路上人並不多，瞧着劉秀英，只覺得笑話回來了。
“大隊長，你咋能這樣，一樣都是蘇家人，你咋就厚此薄彼？”劉秀英也不敲門，直接闖到大隊長家裏。
大隊長兩口子也正忙着收拾昨天晚上才分的野豬肉，冷不防有人闖進來，嚇了一跳。
瞧見是劉秀英的時候，蘇長久的面色冷了下來。
但咋說也是名義上的長輩，大隊長還是沒有說太難聽的話。
“我咋就厚此薄彼了？”大隊長坐着沒起身，只問了一句。
“爲啥那老多的豬下水都給蘇川家裏了，我們家也要！”
要是花錢買，她肯定是不要，但沒花錢的便宜，不佔白不佔啊！
“嬸子，要不，你們家也上山獵幾頭野豬，到時候，不光豬下水給你們家，就是豬肉，也多給你們家分五斤，咋樣？”
蘇長久一句話，劉秀英傻眼了！
“那野豬是大隊里人集體上山獵回來的，你別騙我！”半晌之後，劉秀英又道。
“你家可沒誰上山。”大隊長的聲音更加冷了起來。
也不知道這蘇山怎麼教導兒孫的，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懶。
昨天大隊裏招呼了半天，愣是不肯出門一步。
後來私下還是，天氣這麼冷的，傻子才跑到山上灌冷風。
晚上分肉的時候，還得意地說，他們家沒人上山，還不是一樣分到肉了？
“按照你這樣的說法，你家的肉得先還回來，咱們按照出工多少重新分配，你覺得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