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伊一時噎住,頗爲訝然的揚了眉梢去看沈南寶,見她低眉順目還是那副悲弱乖憐的模樣,只覺得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待得二人走下游廊,行上小徑,沈南伊這才緩過神,嗤了一聲,“我不管你是有自知之明,還是對你那個二姐姐忠心耿耿?我就問問你,你就不氣麼,憑什麼你絞盡腦汁都是無望,她輕輕鬆鬆就能去東廳和蕭指揮使來個邂逅……”
她想勸動沈南寶,腔調便有了些循循善誘的味道,那腰肢也不自禁彎了下來,就這麼的,撞上沈南寶突然擡起的目。
黑白分明的瞳仁,迎着陽含蓄着沈南伊看不清的光華,卻足夠讓沈南伊怔住。
“大姐姐,我要是你,我就不會想着去東廳惹事。”
沈南伊蹙緊了眉,拔高了聲調,“你什麼意思?”
沈南寶翣了霎眼,移開了目,看向池邊正綠的楊柳,那枝條在風裏如擊拂,扯裂如鏡水面,泛出層層疊疊的漣漪,蕩得她的嗓音也深遠了起來。
“蕭指揮使及冠那般久了,安富尊榮,相貌也是俊逸風流,縱有惡名在外,但登門議親的千金貴女不在少數,但大姐姐你可曾聽過有哪一家說成了的?可見蕭指揮使擇妻的眼界高得很,出身低微的姑娘,要在蕭指揮使跟前嶄露頭角,就只能另闢蹊徑了。”
沈南伊只覺得任督二脈打通了一般,氣都順暢了,連帶着走路也悅然輕快了些,至於爲何非要這麼急不可耐地給沈南伊議親,她壓根沒想。
至於淨房,沈南伊睥睨着沈南寶,驕矜地將團扇遞給她,“你給我拿着,我等會兒便出來。”
沈南寶嫌味大,待得她走近,便稍移了幾步,準備到一射之遠的水榭裏坐着等。
沈府的宅子自高祖便建了起來,如今到沈蒔,頗有些年頭,雲樹鬱翠,山石浩蕩,交相掩映得水榭宛如世外桃源,人站在外頭幾欲看不見。
等會兒子沈南伊出來找不見她,若是詰責起來,自己也有由頭編排。
沈南寶默默想着上了階,斂衽的那隻手肘倏地被什麼掣住,她猛然拽向一邊,踉踉蹌蹌,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被壓在了牆上。
沈南寶驚住正要開口,耳邊傳來輕微的風,慵懶拖長的語調,伴着清冽的蘇合香,搔得她面紅耳赤。
“四姑娘,我真有你說得那般好?”
天光不知何時移了過來,沒有一絲阻礙的穿過樹叢,沈南寶在颯颯風聲裏,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語調驚惶。
“殿,殿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