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臨煙九華錄 >第九十三回 止血
    話音剛落,柳夢生只覺劍身上爆發出一股氣息,直接將他的氣息打散,彷如是這柄佩劍在告訴柳夢生自己是不可能聽他的差遣一般。

    “你怎麼不追去?”青陽見柳夢生走回來便責問道。

    “那貓怪動作敏捷又甚是狡詐,若是追去難免會中了它的埋伏,況且它已經逃遠了,想追也困難了,”柳夢生說道,但看見地上留下黑色血跡,心裏卻想,要是想追去,也不是沒有辦法。

    “那傢伙留着終是禍害,”青陽十分不甘地將擺在地上的符籙一一收起。

    “放心,小師姐,那傢伙十個指甲被盡數削斷,我看它短時間內也興不起什麼風浪了,”柳夢生蹲下來說道。

    “指甲早晚會長出來的,何況它本就是邪物,萬一有什麼法子能讓指甲一下子生長出來呢?”青陽不以爲然道。

    “小師姐教訓的是,”柳夢生無言以對只得施了一禮道,確實那貓臉怪非是尋常之物,不能以常理推測。

    “哼!裝模作樣,”青陽鄙視地瞥了他一眼道,“喂!我說,還不快把劍還我!”

    “哦,是,”柳夢生聞言迅速將青陽的佩劍橫在身前,本想雙手奉上,奈何自己左手上還插着殘鏡,便只得將劍身搭在左臂上躬身道,“多謝小師姐的劍。”

    “行了行了,”青陽白了他一眼就將自己的佩劍拿了去,遂認真地查看了起來,就好像是在檢查某件失而復得的寶物有沒有缺損一般,小丫頭檢查了一番又喃喃道,“奇怪,這柄劍明明應該只有我能抽出纔對。”

    柳夢生見狀本想轉去找杜若和夏揖山,然而還未轉身就見青陽擡頭問道:“喂!你手上的傷嚴重嗎?”

    “嗯…不好說…”被這麼一提醒,柳夢生才又注意到自己掌心傳來的劇烈痛感。柳夢生看向被殘鏡扎傷的掌心,方纔與貓臉怪對抗時又讓傷口嚴重了幾分,如今覺來自己左手的指尖似是有些冰涼。

    “我看看,”青陽將佩劍收回腰間就跳了起來。

    “這個……”柳夢生有點猶豫,畢竟青陽的醫術是真的難以恭維。

    “還等什麼呢,快給本師姐看看,”然而青陽一把就抓住了他的左臂,柳夢生當即覺得殘鏡在自己掌心一震,隨即便是鑽心的疼痛。

    “哎,慢點兒慢點兒……”柳夢生無奈地將自己手臂伸出去交由青陽處置。

    待煞有介事地查看一番後,青陽表情認真地說道:“你這傷的不輕呀。”

    還真是謝謝你提醒我呢,柳夢生心中無奈地回道,然而嘴上自然不能這麼說了,便對青陽說道:“那小師姐可有醫治之法?”

    “以現有的藥材是有些困難,只能用一些止血的草藥暫時處理一下,”青陽娥眉淺凝。

    柳夢生聞言心道,就算是有合適的藥材也不敢讓你處理啊。

    忽然青陽目光一偏,隨即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柳夢生見青陽這般反應,還以爲有變故發生,就迅速轉頭看去,卻見遠處的草叢中正有一人步履蹣跚地向這邊走來。

    柳夢生散出氣息探去,隨即喜形於色,揚聲道:“揖山兄你醒啦?”

    “呀!”

    雖然見夏揖山醒來讓柳夢生十分喜悅,只是這一激動卻忘了小丫頭正捏着那面鏡子,結果兩人一不留神,竟是將那殘鏡從自己手上拔了下來。

    “啊!”柳夢生瞬間喫痛,登時便感覺自己彷彿渾身都痛的失去了力氣,兩腿一軟就蹲了下來。

    低頭再看向傷處,果不其然自己的掌心正血如泉涌。

    “別發呆了,快捂住傷口,”青陽臉色一白,將鏡子撇在地上,用袖子裹在手上就向柳夢生的傷處貼去。

    “輕點,輕點,小師姐,你輕點,”柳夢生只覺掌心傳來了更爲強烈的疼痛,小丫頭一隻手抓住柳夢生的左手,另一隻手用力桉住掌心的傷口,好像是想將傷口堵住似的。

    “不用些力氣怎麼止血?”青陽着急地說道,然而涌出的鮮血很快就殷紅了她的袖子,“哎呀,咱們的包袱裏有沒有帶止血的藥啊?”

    “有是有…可是…”柳夢生記得江曉鶯的確在他的包裹裏塞了止血散,幸好在玉樓裏找夏揖山的時候隨手拿上了,只不過那包裹目前在哪裏就不知道了。

    “那你記得包袱掉到哪裏去了?”青陽也發現了問題所在。

    柳夢生搖搖頭,畢竟自己只有跳向殘鏡時的記憶,估計包裹就是那時候掉落的。

    “真是服了你了,自己的包裹都能弄丟,”青陽一臉嫌棄看着他,隨後長舒一口氣道,“罷了罷了,眼下只好這樣了。”

    遂見小丫頭雙手結印,柳夢生心中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預感,然而還來不及張口阻止,就覺自己掌心一涼,低頭再看,自己的整個手掌竟然都凍上了一層厚厚的寒冰,自然從傷口流出來的血也一起凍住了。

    “這……”看到如此別出心裁的止血方法,柳夢生已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雖說血是止住了,只是他感覺自己的左手指尖更加冰冷了,而且這冰本身也寒涼透骨,起初倒是起到了鎮痛作用,可時間一長了就凍得手心隱隱作痛,一時間柳夢生也分不清手上是傷口引發的疼痛更重,還是這寒冰帶來的痛覺更甚了。

    “還愣着幹什麼?這只是緩兵之計,趕緊去找包裹裏的止血散!”青陽嬌叱道。

    “好!好!”柳夢生應道,而今手上的痛楚已經讓他停滯了思考。

    再轉頭,夏揖山已然走到近前。

    “柳兄,柳兄!”夏揖山被杜若攙扶着喫力地走來。

    “大叔,你慢點,你那麼沉我可扶不住你,”杜若抱怨道。

    “大叔……”不知是不是剛醒來的緣故,夏揖山臉上神情十分呆滯。

    “揖山兄你醒啦?”柳夢生咬着牙,勉強忍痛問道。

    “柳兄柳兄,你有沒有看到我的靈偃?”夏揖山忽然撲過來抓着柳夢生雙肩搖晃着。

    “夏兄,夏兄,你冷靜一點,”柳夢生本就疲憊不堪,又礙於掌心的傷痛,自是受不了被這般搖晃。

    “叫你停下來,聽見沒有?”青陽見柳夢生快是撐不住了,直接將佩劍出鞘,架在了夏揖山的脖子上。

    一時間所有人全被小丫頭的舉動嚇到了,夏揖山被利刃抵住側頸自然也停下了動作。

    “抱歉,他受傷了…我一時心急…”青陽也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誇張,遂慌張地收了佩劍。

    “抱歉…柳兄…”夏揖山放開了柳夢生,神色立馬暗淡了下去。

    “揖山兄放心,你的靈偃正由王老兄照顧呢,”柳夢生道,雖然自己也不清楚王復和靈偃的情形,不過看夏揖山的樣子,想必失去靈偃對他是個十分沉重的打擊,眼下還是先安撫住他爲好。

    “這樣啊,那她還完好嘛?”夏揖山眼神也黯淡了下去,顯然是沒有接受這個回答。

    “何止是完好,剛遇見的時候,我這幅骨頭架子還差點被她給拆了,”柳夢生一想到此事便有點埋怨之意,青陽聽了卻是差點笑出來。

    “給柳兄添麻煩了,”夏揖山聞言眼中略過一絲喜悅,但隨即便化作了一抹憂色。

    “不說這個了,揖山兄,身上可還有異樣?”柳夢生問道。

    “無力而已,這裏是哪裏?”夏揖山無精打采地回道。

    “這裏是……”柳夢生剛要回答。

    “還不快去找你包裹的止血散,在那裏磨蹭什麼?再慢點你這隻手就廢了,”青陽直接打斷道。

    “哦,”柳夢生應道,這才覺得自己掌心的傷口還在用痛疼抗議着。

    “你們可是再找這個?”杜若聞言擡手遞來一物,正是柳夢生的包裹。

    “多謝多謝,”柳夢生高興地接過包袱,熟練地翻出那一堆藥瓶。

    青陽見他找到了止血散,便玉指一點,只見凍在柳夢生掌心的寒冰散作微微細雪消弭於微風之中。

    柳夢生剛還在擔心若是這冰化了,原本凝上的傷口再遇水豈不是要裂開?幸而這寒冰完全沒有融化成水的過程,不過掌心的傷口經過這麼一凍倒也真就不再出血了。

    “真是拖沓,”青陽見寒冰徹底消散後柳夢生依舊沒有給自己上藥,便一把拿過一瓶止血散就往他傷口上倒。

    柳夢生木木地看着自己的傷口已經被藥粉完全覆蓋上了,而青陽卻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大有將一整瓶藥粉都用在他身上的架勢,不由勸道:“可以了可以了,小師姐,可以了。”

    本來這止血散是在傷口處塗上一層就足以發揮止血的功效,結果青陽這一下幾乎將一整瓶藥粉全倒了出來,足足在柳夢生的手掌上堆起了一座小山。

    “不至於用這麼多吧,”柳夢生看着自己手掌上的小山堆,覺得小丫頭做的實在是有點誇張。幸好夏揖山將包裹拿來了,省去他們去尋的功夫,要不然青陽這丫頭怕是會嫌一瓶止血散都不夠用的吧,不過這樣想來自己是不是白白捱了一道法術?

    “就這樣託着不要動,你受了多重的傷你自己還不清楚嗎?”青陽堅持地說道。

    “柳兄這是因何受的傷?”夏揖山也忍不住盯着那用量誇張的藥粉堆問道。

    柳夢生還未回答,杜若卻先說道:“大叔你還有心情關心別人啊,你要是站不住了就坐下,別一個勁地往我身上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