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臨煙九華錄 >第一百二十四回 令牌
    “柳兄想睡哪張牀啊?”陸英見柳夢生回來,絲毫沒有表現出意外,其他的弟子也最多是好奇地看了柳夢生兩眼。

    “就還是門邊那張就好,”柳夢生簡單掃視了一番,見屋內的夏氏弟子基本上都找到了自己睡覺的位置,卻也還是空出了兩張木牀,很多弟子都是三人擠在兩張牀上,或是四五人擠在三張木牀上,見此柳夢生也不好意思多做要求。

    “哪有怠慢客人的道理?”陸英立刻反駁,遂轉向一邊揚聲道,“李越彬,你跟柳兄換牀睡。”

    “啊,不是吧,陸師兄?我這都躺好了啊,”先前那名冒失拔劍的夏氏弟子一臉苦水道。

    “陸兄,真不用了,我就喜歡睡在這裏,”柳夢生說着便直接躺下了,心想,明早還要去找江小鳥,當然是挨着門進出方便了。

    “既然這樣,那就不打攪柳兄了,”陸英說完便打了個哈欠。

    “嗯,好,”柳夢生擡着左手挪了挪身子,終是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不過躺是躺下了,可過了良久柳夢生始終都沒有睡意,反觀屋中夏氏弟子倒是鼾聲漸起。

    要不這就去看看江小鳥的情況?柳夢生心中想着,順勢將氣息散出查探周圍情況,卻察覺有一人已悄悄地從牀上爬了下來,正躡手躡腳地向自己走來。柳夢生不動聲色地握住了身旁的木劍,等待那人下一步的動作,然而對方靠近之後卻直接躺到了自己旁邊的牀上。

    “道友,道友,睡着了沒?”李越彬小聲地問道。

    柳夢生本來不想理會他,可李越彬卻不打算放棄的樣子,繼續小聲道:“道友,你真睡着啦?”

    柳夢生見他完全沒有放棄的意思,只得無奈道:“李兄有何事?”

    李越彬聽柳夢生有了回覆,就提起了興致,乾脆用手臂撐起上半身來,道:“道友道友,向你請教個事。”

    “但問無妨,”柳夢生簡短地說道。

    “道友,那位跟着你們的小仙子是誰呀?”李越彬問道。

    “李兄是指哪位?”柳夢生想了一下,雖然有預感對方問的是夏語冰,但還是想確認一下。

    “就是穿着我們夏氏校服的那位,”李越彬道。

    “果然,”柳夢生心想,然而還未等開口,就有人替他回答了。

    “那位應是四小姐吧,”此時躺在另一旁的景墨忽然開口道。

    “景師兄你沒睡啊?”李越彬嚇了一跳,一下子沒有撐住直接倒在了牀上,差點磕到自己的腦袋。

    “還不是某位師弟半夜整出了動靜,”景墨幽幽道。

    李越彬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然後又撐着牀起來問道:“景師兄,你確定那位就是四小姐?”

    “不然你有何高見?”景墨反問道。

    “我看不像啊,不是說四小姐整日與鬼物相伴嗎?可她看起來那麼文靜可愛,不像是會與邪物爲伍的樣子啊,”李越彬思索着說道,柳夢生聽來心裏想爲夏語冰鳴不平。

    “所以道友,那位真的是四小姐嗎?”李越彬終是問了出來。

    “你們三師兄倒是稱她爲家妹,不知是不是李兄口中的四小姐?”柳夢生儘量壓住自己不滿的情緒。

    “還真的是啊,明明看起來就是個尋常人家的小姑娘,”李越彬得知答案後無力地癱在了牀上。

    “是又何如?不是又如何?”柳夢生問道。

    “道友,你可能不知道,四小姐她可以驅使鬼物,而且還經常和那些鬼物交談,”李越彬換做一種神祕兮兮的語氣說道。

    “與鬼物爲伍又如何?語冰妹妹心地善良,又未縱容阿吽…咳…又沒有驅使鬼物行兇,”柳夢生終是忍不住了。

    “可是啊,正常的玄門修士誰會同那些鬼物交談?誰知道四小姐會跟鬼物說些什麼,”李越彬不以爲然道。

    “她那是……”柳夢生終是說不出口,夏語冰是因爲沒有可以說話的人才會與阿吽說話的,但也只是單方面的傾訴而已,何來與鬼物交談之說?

    “背後莫語人是非,三師兄難道沒有教過你嗎?”忽然陸英開口說道。

    “是,陸師兄,”李越彬一下子蔫了下去。

    “你要是不想睡,就不要叨擾客人,去外面操練一番,興許還能提高些修爲,”陸英並沒有起身而是躺在牀上繼續說道。

    “別了,陸師兄,我睡我睡,”李越彬立馬回道。

    “那還不快回你自己的牀?”陸英嚴厲地說道。

    “好,我這就回,”李越彬聞言立刻起身折回到自己原先的牀上去了。

    “柳兄,門下師弟無知,多有叨擾,還請見諒,”陸英道。

    “無妨,”柳夢生簡短地回道。

    “柳兄豁達,”陸英笑道,然而下一句話語氣驟變,“不過,柳兄可知自己的相貌與一位通緝要犯頗爲相似。”

    柳夢生聞言並不感到以外,只是他有點好奇爲何陸英眼下才提及此事?不過,從陸英傳來的氣息來看,對方並沒有警惕自己,於是柳夢生將夏揖山給的那塊令牌拿了出來,扔向了陸英,道:“揖山兄也有這般顧慮,所以將此物給了我。”

    陸英接過那令牌,照着月光端詳了一番,不由坐起起身驚訝問道:“三師兄竟然將這道令牌贈與柳兄了?”

    “這有何不可嗎?”柳夢生反問。

    “怪不得這一回是杜師兄親自來調動同門的,”一旁的景默從牀上爬起來,也坐正了身子。

    “柳兄,請將這令牌妥善收好,”陸英起身走來,恭敬地雙手將夏揖山的令牌交還給柳夢生。

    柳夢生見了不由疑惑,遂接過那令牌問道:“這令牌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

    陸英同景默對望了一下,遂轉來說道:“這令牌是三師兄獨有的,門中上下也就只有這一塊。”

    “只有一塊?”柳夢生有點驚訝,當初收下的時候,還以爲只是泰山夏氏用來互認身份的信物呢。

    “應該說是大師兄、二師兄和三師兄各有一塊,只是每一塊都不相同,”景默補充道。

    “既然三師兄能將此令交予柳兄,想必是對柳兄十分信任,”陸英端正地坐回到了自己的牀上。

    見兩人如此正經,柳夢生覺得自己躺着有點不自在,便也用右手撐着自己坐了起來。同時,柳夢生似乎也意識到了某事,便問道:“景兄方纔說的,杜兄親自調動同門是怎麼回事?”

    陸英和景墨兩人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柳夢生。

    “如果不便的話,不說也無妨,”柳夢生等了片刻道。

    陸英又看了看景墨,才慢慢開口道:“朝堂冊封我們泰山夏氏一事,柳兄應該知道了吧?”

    “略有耳聞,”柳夢生道,之前他聽到的都是泰山夏氏順從了朝廷,也知道夏揖山受了官職,但冊封一事卻是頭一次聽說。

    “實不相瞞,柳兄手上的令牌不僅可以調動夏氏弟子,甚至可以調動一部分官兵,”陸英道。

    “將此事說出,真的好嗎?”景墨問道。

    “遲早瞞不住的,”陸英道。

    “調動官兵?”柳夢生問道。

    “正是,”陸英正色道,“聖人賜給三位師兄的令牌可從任意一處藩軍調動千餘人馬,大師兄的令牌更是可以調動禁軍。”

    “這麼厲害!”李越彬忽然坐了起來。

    陸英和景墨同時瞪向了他,李越彬見狀只得又躺了下去:“這就睡,這就睡。”

    看到李越彬的反應,柳夢生推測陸英說的事恐怕在夏氏宗門內也少有人知,不由問道:“將此事告訴我,不會有問題嗎?”

    “若不告訴柳兄纔是問題,”陸英道。

    “何講?”柳夢生追問。

    “柳兄若是隨意使用這令牌,恐怕遲早會招致朝堂的追查,到時候三師兄也難辭其咎,”陸英說道,景墨也默默點了點頭。

    “陸兄放心,今後這令牌不到萬不得已,在下不會拿來示人,”柳夢生自然明白了陸英的意思,心道,這兩人還挺替夏揖山着想的。

    “多謝柳兄,”陸英同景墨一起施禮道,柳夢生見狀也回了一禮。

    隨後三人簡單地聊了幾句,便各自睡下了。柳夢生由於心裏惦記着天亮前要去探望江曉鶯,所以始終都沒能睡去。待到屋中所有夏氏弟子的氣息平穩,柳夢生便又悄悄爬了起來,在確認陸英和景默確實是睡去了之後,才推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