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臨煙九華錄 >第236章 尋人
    自內門試煉之後,柳夢生就被罰來關禁閉了,如今已在這山洞中呆了三日,距離返回孤館的日子就剩兩天了。

    關禁閉的日子並不像想象中的那般無聊,這閉關的山洞平日只有李元淳一人打點,加之要照顧那個成天喝得醉生夢死的人,日子過得很是拮据。而今來了柳夢生和青陽,更是難以自給自足,每日還需到拂雲孤館裏領些物資,這種事自然不會讓來關禁閉的人去做了。所以每日李元淳去孤館的時候,柳夢生還要幫着修剪竹林,或者幹些農活,至於青陽嘛,那個小丫頭自來關禁閉第二天就表現的十分怪異。

    這幾天,柳夢生髮現青陽總會在夜裏忽然不見蹤影,直到早上才又出現,看到小丫頭白天睏倦的樣子,甚至能在靜坐的時候打瞌睡,柳夢生便知道她一定是一晚上都沒睡,至於到底去幹了什麼,青陽自然是不會告訴他了。想到之前,青陽對關禁閉的態度,柳夢生覺得小丫頭一定是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祕密。

    起初柳夢生以爲小是丫頭偷偷跑回孤館裏去了,但是第二天柳荷翁便來探望過,第三天柳含煙隨着柳青穗也來了。從談話間柳夢生覺得柳荷翁和柳青穗不知道這件事,而問琴秋師姐的時候,柳含煙也表示未見過青陽回去。而柳青臺在內門試煉之後就又接到書信,隨後就帶着同門匆匆出門平定祟亂去了。

    至此,柳夢生可以斷定青陽晚上絕對不是去了孤館,因爲他實在想不出小丫頭偷偷跑回去還能找誰玩上一整夜,都不睡覺的。

    爲了弄清此事,柳夢生決定今天晚上一定要看住青陽,看看這小丫頭究竟揹着師門上下去做什麼事情了。

    “師兄,師兄,不好啦,不好啦,”然而匆忙跑來的李元淳卻打斷了柳夢生的思緒,看他踉蹌的狼狽樣,不知究竟遇到了何等麻煩事。

    “何事如此慌張?”柳夢生奇怪地問道,本應去孤館的卻慌慌張張地折了回來。

    “師叔不見了,”李元淳焦急地說道。

    “師叔?”柳夢生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人是整日醉酒的那位。

    雲天池上霧氣依舊,湖上略有風力,盪漾的青波拍打着一隻竹筏,孤零零地飄在湖邊,顯得十分寂寥落寞。

    “你是說這人…不是…這位師叔每天喝醉了還划船去湖心釣魚?”柳夢生指着那竹筏,疑惑地問道。

    “正是,師叔每日都會撐這竹筏去湖中垂杆的,方纔我去孤館的路上,見到師叔的魚簍和釣竿都在筏子上,卻獨獨不見了人影,”李元淳這麼一說,柳夢生看見那竹筏上確實有那人一直抱着竹簍和纏着魚線的竹竿。

    “這個人真會給人添亂,”柳夢生沒好氣道,明知自己喝醉了還去湖裏釣魚,這下好了,人掉湖裏了吧。

    柳夢生與李元淳同乘竹筏在湖面上搜尋,然而湖上霧氣之重比起拂雲孤館有過之而無不及,即便有李元淳施法驅散,能見的湖面也十分有限。加之兩人所乘的竹筏有多處破損,不僅捆綁竹筏的繩索已經鬆散,筏子上還有幾根竹子已經斷了,結果兩人站上去之後湖水都快沒過腳面了,柳夢生甚至懷疑在找到那人之前,他和李元淳就會因這筏子崩壞而落水。

    李元淳自然不敢操之過急,竹筏飄動的速度着實緩慢。

    “你師叔平時爲何老去釣魚啊?”柳夢生想起他在這裏關禁閉的這幾天從未在飯菜裏看到魚肉,那這人釣的魚都去哪裏了?

    “師叔他很少能釣到魚的,”李元淳緊張地盯着竹筏的喫水,應是也知道這筏子很可能撐不住兩人的重量。

    “釣不到魚爲何還來啊?”柳夢生聽來奇怪。

    “師叔他……”李元淳聲音漸弱,“他可能只是想到這湖中央來吧。”

    “那裏好像有東西,”柳夢生此時看到霧氣裏有一道影子,似是在水中漂着一物,結果一激動向前邁了一步,誰知這一腳卻讓一根將斷未斷的竹子徹底截成了兩段。

    “師兄,莫要亂動!”李元淳連忙划動手裏竹子穩住竹筏。

    “唔…好險…”柳夢生望着漸漸飄離筏子的那一段斷竹,心裏開始懷疑,這筏子還能回到岸邊嗎?

    李元淳小心翼翼地將竹筏駛向那黑影,霧氣漸漸散去,影子現出真容。只見那物像是一團蓑草鋪成的墊子,中央還有一個黑色球狀物。

    柳夢生正奇怪這是什麼東西的時候,李元淳卻認了出來:“是師叔,師兄,那就是師叔。”

    “啊?”柳夢生不由眉頭一皺,仔細看去,卻發現那球狀物還真是個腦袋。

    竹筏飄到近旁,柳夢生五味雜陳地打量着泡在水裏的那人,見他仰面飄在湖面上,臉上泛着紅暈,神情悠然,八成是在夢中遨遊仙境呢。

    柳夢生見那人的腦袋被蓑衣的兩肩托起,浮在湖面上,便好奇地伸手翻了翻那蓑衣,結果發現蓑衣肩膀處綁着幾段空竹筒,柳夢生當即便懷疑他這一身蓑衣不是用來擋雨的,而是讓這人掉進湖裏的時候能浮起來的。

    只不過,竹筏現在能乘着柳夢生和李元淳飄在水上就已經是僥倖了,實在是容不下第三個人的摧殘了,無奈之下,柳夢生只得將那人綁在繩子上,用竹筏拖回岸邊,反正他穿着那救命的蓑衣也沉不下去。

    好不容易將這人撈上來後,柳夢生同李元淳一起將他搬到了木屋中的牀上,而那人全程睡得如同死豬一般,任由搬動,絲毫沒有反應。

    “這位到底是誰呀?”柳夢生揉着酸脹的肩膀問道。

    “這個……”李元淳有些驚訝地看來,馬上又露出了些許爲難的神色。

    “聽你叫他師叔,難道這位也是同門?”柳夢生沒有注意到李元淳臉色變化,只是好奇爲何此人並未身着柳氏道服。

    “師兄不知道嗎?”李元淳再度露出驚訝的神色。

    柳夢生這才反應過來,李元淳管他叫師叔的話,那他也應該是自己的師叔,只是那人樣貌不過半百有餘,而自己的師尊柳荷翁看樣子少說也是百歲高齡了,很難想象兩人是同輩。

    “這位師叔是何姓名?”柳夢生問道。

    “師叔名作柳畫山,”李元淳低下頭去,小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