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一事,不必憂慮,”此時蘇拭珩走來淡淡地說道。
柳夢生聽了有些意外,蘇大仙人居然會來寬慰自己?
“況那邪祟,神魔未知,”蘇拭珩並未理會柳夢生的反應,繼續說道。
“蘇大仙人的意思是此事還有轉機?”柳夢生一喜,心中暗道,就說像陸叔伯這樣危害一方的存在怎麼可能是道家正神?
“仙路漫漫,好自爲之,”蘇拭珩慵疏地說道。
“我哪裏是修仙之才啊?”柳夢生苦笑道,“不像蘇大仙人,連天上星輝都可以任意調動。”
“不過假借故人仙法,若是她,只消星彩一點,便能還世間安寧,”蘇拭珩聽了嘴角微微一揚,仰面望向夜空,“星輝如此,陣法亦然。”
“莫非那陣眼也都是這位故人的仙術?”柳夢生有些意外,究竟是誰人能得蘇大仙人如此盛譽?
“然,創此陣者乃是另一位舊友,劣者不過效仿其皮毛而已,”蘇拭珩淡淡地說道。
不知爲何,柳夢生能覺出蘇拭珩心情似乎不錯,料想是憶起舊識的緣故。想來自己同琴秋師姐來尋故人一事至今還未有一絲線索,柳夢生心中不由暗暗感慨。
就在此時,前方扶着柳含煙的青陽忽然停下了腳步,佇立在原地。
“小師姐,是發生什麼了嗎?”柳夢生不禁開口問道。
青陽擡眼看了看柳含煙,又側目瞥了柳夢生一眼,才悠悠道:“自己來看嘍。”
柳夢生不解,遂快步上前,就在與青陽並肩的那一瞬間,柳夢生瞬間就明白了兩位爲何停下腳步了。
只見前方不遠處的青石上,一道明亮的身影搖動,正是小白蛇在向四人搖擺着自己綁着樹枝的尾巴。
“原來你在這裏呀,”柳夢生開心地跑了過去。
“這蛇你認識?”青陽不解地看着柳夢生將小白蛇抱起來放在手臂上,又望了望四周,似是在確認還有沒有白蛇潛伏。
“小師姐,這是蘇大仙人的蛇,”柳夢生一邊解釋,一邊走了回來。
青陽見了不由依着柳含煙,彷彿是擔心會被蛇咬到。
“很是抱歉,蘇大仙人,讓你的蛇受了些傷,”柳夢生抱着小白蛇走到蘇拭珩面前。然而話一出口,柳夢生就驚訝地發現小白蛇尾巴上的傷口似是已經癒合了,想來先前在陣眼中確曾爲它塗抹過蘇拭珩給的玉膏,只是沒料到效果這般明顯。
蘇拭珩慵疏地看了一眼柳夢生和他懷裏的白蛇,卻未言語。柳夢生不知蘇拭珩的這番沉默是不是在生氣,卻也不敢搭話,而此時小白蛇也揚起小腦袋在兩人之間看過來又看過去的。
蘇拭珩眼神慵懶地觀察小白蛇良久纔開口道:“就留在你身邊吧。”
這是送我了?柳夢生一怔,萬萬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收到蛇這種禮物。當然,感到意外和驚訝的人不只是柳夢生而已。
“蘇公子…這就不必了吧…”青陽表情有些僵硬地看着柳夢生懷裏的白蛇。
“青陽,沒關係的,”柳含煙笑着小丫頭攬入懷中,青陽則是眼神略帶委屈地摟住了伊人腰肢。
蘇拭珩望着青陽沉默了良久,才轉來對柳夢生說道:“他很中意你。”
柳夢生一怔,思考了片刻才意識到,蘇拭珩說的是小白蛇。低眼看去,小白蛇正仰頭看着自己,綁着樹枝的小尾巴搖得更快了,柳夢生甚至擔心它把再傷口搖裂開,於是就伸手拂住了那躁動的小尾巴。
“嗯,我會照顧好的,”柳夢生有些恍惚地開口道。
蘇拭珩聽罷輕輕點了點頭,眼中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笑意。
遠處輕蹄急急,林影明滅間,祝銜枝一襲紅妝策馬,疾馳而來。
“祟亂既定,劣者告退,”蘇拭珩見了便淡淡地說道。
“蘇大仙人這就要走?”柳夢生有些驚訝,蘇拭珩接連數十日守在陣眼之中,方纔又招來星彩雨落迫使陸叔伯現出身形,理應消耗不小,而今祟亂已定,卻要匆匆離去,柳夢生實在不解。
“塵世紛亂,劣者如今,不便輕涉,”蘇拭珩目光再次意味深長地凝向了柳含煙。
“三弟!”祝銜枝已是策馬趕至。
“二姐!”柳夢生見狀連忙揮手打招呼。
“三弟,沒有受傷吧?”祝銜枝跳下馬背就跑了來,匆匆地在柳夢生渾身上下檢查了起來,好似在查看他身上有沒有缺損一般。
“二姐,我沒事,沒事的,”柳夢生看祝銜枝這架勢大有陸香薷的風範,加之這一通檢查整的自己身上痠痛又起,遂不由自主地束緊了衣襟。
祝銜枝聽罷轉來看向柳夢生的眼睛,好似在確認他是不是才說謊一般。
“二姐,我真的沒有大礙,”柳夢生見狀不由無奈道。祝銜枝聽了輕舒一口氣,似是暫且接受了這說辭。
“那老神仙呢?”祝銜枝掃了一眼四周,謹慎地問道。
“前輩他……”聽此一問,柳夢生忽覺心中五味雜陳,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如何?”祝銜枝目光迫切。
“眉山祟亂已平,”柳夢生思考片刻後終是開口答道。
“這樣啊……”祝銜枝聽罷神情悵然。
“對了,二姐,大哥如何了?”柳夢生則是還在擔心楊葉舟的情況。
“大哥他……”祝銜枝回神,忽然眸子一顫,似是才留意到還有別人在,遂話鋒一轉,“三弟,還是先將兩位引到鎮子上吧,大哥也等着呢。”
“兩位?”柳夢生疑惑轉頭看去,卻見身側唯有柳含煙和青陽兩人,而蘇拭珩已是不見蹤影。
蘇大仙人還真說走就走啊,柳夢生感慨着低眼看向自己懷裏,小白蛇此時正歪着腦袋看着他。
“三弟,別發呆啦,”祝銜枝將馬牽了回來,卻見柳夢生還呆立原地,就輕輕推了他一下。
“唔…好…”柳夢生回神,連忙點了點頭,就轉去了柳含煙那邊。
可誰知,柳夢生剛一走近,青陽就將小臉埋進了柳含煙懷裏。
柳夢生一怔,未料青陽會是這種反應,遂茫然地看向琴秋師姐。柳含煙似是知道柳夢生看來,便轉來向他淺淺一笑,柳夢生見了不由長舒一口氣。
“小師姐路上辛勞,如今風波已平,咱們還是早些去到鎮上好好休息一番吧,”柳夢生語氣平和地說道。
“你離我遠一點!”青陽立刻用命令的語氣回道,頭也不肯擡起來一下。
“哦,好,”柳夢生一愣,遂向後退了兩步。
“再遠點!”青陽依舊不捨得將臉從伊人懷中離開。
青陽這丫頭不會是怕蛇吧?柳夢生心中暗道,遂又往後退了數步才揚聲道:“小師姐,我已經退遠了。”
青陽小心翼翼地擡起頭來,輕輕踮起足尖,越過柳含煙肩頭看來,見到柳夢生確實退的很遠,又看到那小白蛇還老實地伏在柳夢生的手臂上,才匆匆開口道:“那小師弟快去前面領路吧。”
“遵命!”柳夢生強忍笑意施了一禮,小白蛇則是趁此爬到了他的肩上。
“哼,裝模作樣,”青陽沒好氣地小聲嬌叱道。
柳夢生見了連忙轉去同祝銜枝並肩向前,卻也在背對青陽的剎那笑了出來。
“祝姐!三爺!”此時,遠處魏良帶着一隊人馬匆匆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