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柳夢生暗暗舒了口氣，這幾人的目標顯然不是自己。想起學府大門前的情形，柳夢生斷定這些人的跟蹤目標是江巧眉，而江巧眉顯然是知曉自己被人跟蹤一事。
“但願她沒有惹上什麼麻煩，”柳夢生低頭看向江巧眉給自己的包袱喃喃道，他已經數不清江巧眉幫過自己多少回了。雖然這多半是因爲江曉鶯的緣故，但柳夢生卻也由衷地不想讓江巧眉出事，只不過柳夢生心裏也清楚自己恐怕難以幫上她。
心緒複雜的柳夢生決定還是先尋個僻靜處，清點一下江巧眉給他的物品。於是柳夢生便將氣息又散出數丈，轉向草木茂密的林中。
深入林中百餘步，柳夢生確定自己沒有被跟蹤，於是便坐在一旁的石頭上。
“好了，看看都有什麼吧，”柳夢生緩緩舒了一口氣，將那包袱打開。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身衣服，雖然摸得出來用料上乘，卻樣式極爲樸素低調，只是柳夢生不明白爲何江巧眉還爲自己準備了一身這樣的衣服。
“算了，看看別的吧，”柳夢生將那身衣服收進了自己的行囊，隨即再次看向江巧眉送的物品，然而這一看卻是讓他驚訝不已。
包袱裏除了爲數可觀的財物以外，還有很多稀罕物品，其中不乏柳夢生曾經使用過的，就如被江曉鶯改良過的小巧煙花以及在絕音谷時的那種跌打傷藥等等。然而最令柳夢生驚訝的莫過於包袱中甚至還放了一個玉衡指和一袋兵糧團，以及一張印着某種印章的地圖。
光是玉衡指和兵糧團這兩樣物品可以算是湘西江氏的祕要了，而這地圖也不像是尋常之物，那江巧眉居然會放心地交給自己，柳夢生不由覺得手中的包袱變得愈加沉重了。
“江姑娘不會是以爲我要去什麼龍潭虎穴吧？”看到江巧眉爲自己如此準備，柳夢生不由喃喃自語，想來當初探絕音谷的時候，看見江曉鶯所攜之物也不過如此了。
將玉衡指和兵糧團收進懷裏之後，柳夢生才稍微舒了一口氣，這種東西可不能落在別人手裏，柳夢生如是想。
山鳥時鳴，更顯林中幽靜，氣息所及之處毫無人跡，至此，柳夢生也覺得如此警惕了，然而就在斷絕對氣息察知的剎那，忽有一念閃過。
將氣息收回嗎？柳夢生忽然憶起琴秋師姐所說。
“姑且先試一試，”柳夢生靜心凝神，細細回憶。
爲了學會如何收回已散出去的氣息，琴秋師姐先是讓自己跟隨武秋彤修習了姑蘇柳氏的獨門功法舞練，雖說至今柳夢生還未能像同門那般隨意舞動白練飛旋迴轉，卻也能通過改變氣息貫注方向使離手的白練稍微偏轉，甚至還在御前試道的擂臺上用青陽贈與的白練斬斷了酆振離放出的烈火。
如果繼續將氣息的貫注方向偏轉，或許那股氣息遲早能轉回來呢，柳夢生如是想，遂信手拾起了一片落葉。
只是，在嘗試幾次之後，柳夢生漸覺事情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自己似乎把握不好氣息貫注的速度和方向，而離手的葉片不是偏轉輕微，就是在指尖飛速回旋，絲毫沒有飄回來的跡象。
然而……
縱使柳夢生如何努力，能收斂的不過是周身一尺之內的氣息，而已散去遠處的氣息卻無絲毫迴轉之兆，這與先前並無分別。
“果然沒有這麼容易呢，”柳夢生自知還未掌握要領，終是嘆了一口氣。
不過柳夢生倒也沒有放棄，想來當初光是感知琴秋師姐口中那縹緲的氣息就花了不少時間。或許將氣息收回一事就如當初懷疑氣息是否存在一般，尚且還是自己未曾理解和體會的事。
一念至此，柳夢生往嘴裏塞了一粒兵糧團，便起身繼續趕路了。
去王屋山的路途並不好走，而北上途中的驛站大多沒有多餘的馬匹提供給須彌學府的修士，所以柳夢生只得另想辦法。更何況，依照地圖所畫，如今王屋山已是深入番邦境內，柳夢生不得不小心行事。
所幸是斧資充足，柳夢生一路上也未受太多辛苦，只不過，即便是儘量找尋車馬或是船隻搭乘，抵達許州附近時就花了不少時日。
柳夢生尋得一處樹蔭下乘涼，信手翻出地圖查看，見此時距離王屋山還有相當的路程，途中還要橫渡黃河，但眼下最大的問題是許州已受番邦管轄，不知自己能否順利入城。
望了望周圍荒無人煙的景象，又想到先前曾在兩國邊境遭遇山匪，柳夢生覺得今晚上還是不要風餐露宿的爲好。
休息片刻後，柳夢生便打理行囊出發了。前往許州的路上人跡罕見，就連通車馬的大路也因爲失修而坑窪不平，雜草叢生。
一路上，僅僅是遇見了兩三村人，好在是江巧眉給的地圖十分精準，又有玉衡指相助，柳夢生這纔沒有迷路。
望見許州城的時候已是接近傍晚，遠遠望去，只見城下民房皆已破敗不堪，城門緊閉，也無出入往來的人影，唯有數名士兵守在門前。
見此，柳夢生隱隱覺得有些不妙，但看時辰，只怕不出多時就會日落西山，已是沒有時間猶豫了。
姑且試一試吧，柳夢生心中如是想，遂快步向着許州城走去。
待柳夢生來到那一片破敗的民房時，卻聽見暮鼓聲響起。
壞了，柳夢生心中一沉，連忙向着城門跑去。就在接連繞過破損的民房時，柳夢生瞥見，小巷殘垣中有不少身影匆匆略過，散出氣息探去，卻是寥寥數人。
難不成還有人居住在此？柳夢生略有驚訝，通過氣息察知這些人似是也在關注自己的動向。
就在此時，柳夢生忽覺數道帶着敵意的氣息迎面指來，遂立刻警惕起來，隨即只聽前方有人大喝一聲。
“來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