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時間，府裏的家生子足以出生五代。
也就是說，寧榮二府的家生子數量不少，關係更是盤根錯節，形成了相當驚人的網絡。
更別說，寧榮二府很少驅逐下人離開，每隔幾年還會主動從牙行那買上一批新的奴僕丫鬟。
如此，寧榮二府的家生子以及奴僕數量，加起來早就超過千人規模了。
可兩府的核心成員，或者說主人才幾個？
寧府這邊，城外玄真觀修行的賈敬，還有在城外修養的賈珍，坐鎮寧府後院的趙老夫人，實際主持內院事務的尤氏，還有眼下的當家人賈蓉，以及剛剛出生不久的賈惜春。
賈薔雖然算得上寧府嫡脈，可惜不是府裏的核心成員。
成年以後，他是要直接搬出去另住的。
而榮府，則是老太太賈母，大房的赦大老爺和邢夫人，以及璉二，庶出的賈琮以及賈迎春。
二房的政二老爺和王夫人，下面則是賈珠，賈元春，賈寶玉，還有庶出的賈環和賈探春。
兩府的賈家人加起來，也就剛剛十位出頭，用得着上千甚至更多的下人侍候麼？
這還沒算莊子上，店鋪裏的下人僕役，若是算上的話，那數量就更多了。
單單養着這麼多下人僕役，就是極大的消耗。
更別說，這些下人僕役一個個都不怎麼安分，或者說只想從主家那撈便宜得好處。
紅樓故事中，榮府爲何入不敷出，除了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開銷之外，府裏養着上千下人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關鍵是，不管是賈母還是王夫人，都沒有削減人手的心思。
爲了維持所謂的體面，自然要白白花費不少冤枉錢。
這次，寧府突然開始對府裏的下人開啓大換血模式，雖然動作並不是很大，卻也引起了僕役羣體的極大不安。
雖然趙老夫人早早就放出話，只是針對賈珍當家主期間，胡作非爲或者不作爲的下人，讓他們和莊子上的家生子兌換。
又不是要將他們趕出府自生自滅，以後還是在寧府的手下做事，都是一樣。
可府裏的下人依舊人心惶惶，趙老夫人的說辭確實有道理，可沒有哪一個府裏的下人，願意和莊子上的家生子兌換。
此時大乾乃是處於傳統的封建時代，生產力還處於農耕文明的水準。
城市和鄉村所在的莊子，生活水平和便利條件，完全是兩個概念。
在大城市生活，喫穿住行都相當方便，有什麼東西需要採購，也能第一時間找到相應的店鋪。
可莊子所在鄉村，不僅生存環境惡劣，而且各種物資都相當不充裕，對於生活質量的影響極大。
反正，在府裏住習慣了的家生子們，根本就不想搬出去。
可惜，趙老夫人哪會跟他們將道理？
開始大換血的時候，還願意解釋一番，等動起來後根本就懶得理會府裏家生子們的哀嚎。
只是可惜，不管被選中的家生子如何作態，都無法改變趙老夫人的心意。
可饒是如此，每天前往趙老夫人和尤氏處嚎哭求情的下人，數量一直都不見減少。
就是賈蓉這裏，也有家生子找上門求情。
他根本就沒有理會，只推脫自己不瞭解情況，內院也不是自己負責管理爲由，輕鬆推出去了。
當然，私下裏卻是加強了府裏的安全防護。
雖然不覺得被換血的家生子，在沒有被逼到絕路的情況下，會做出極端之舉，但小心一些總沒壞處。
趙老夫人的手段相當高明，明顯就是打一批，震懾一批，再拉攏一批，不給府裏家生子徹底抱團的機會。
效果也是明顯的，隔三差五送幾位家生子，還有他們的家人離開，和莊子上表現出色的家生子兌換。
寧府內部，在這期間一直相當穩定，並沒有出現什麼幺蛾子，自然也沒有出什麼亂子。
想想也可以理解，又不是生離死別的，就算去了莊子上，還是當管事作威作福，最多就是生活質量差一些罷了。
又不是要命的事兒，要是鬧騰得太過，不管哪個主家都會心生疑惑，反倒可能弄巧成拙。
只是沒想到，寧府內部沒有出問題，榮府這邊卻是首先炸開了鍋。
一干家生子不知道是不是起了‘兔死狐悲’的情緒，一個個氣憤填膺對趙老夫人各種指責，私下裏更是罵聲一片。
好像，寧府慢悠悠進行的家生子大換血，觸及了他們的根本利益一樣好不憤怒。
家生子們的情緒和態度，很快就反應到老太太賈母耳中。
作爲榮府地位最高的哪一位，賈母對榮府的掌控力度自然無需多言，尤其是二門以內的內院，那掌控力就更了不得啦。
“胡鬧！”
她的臉色不是很好，沒好氣道：“像咱們這樣的人家，沒有苛待下人的道理，更別說還都是有功的家生子！”
“去，將蓉哥兒喊過來，就說老婆子有事情和他說！”
至於我和不直接找直接動手的趙老夫人，實在是兩人關係一般，賈母的地位雖高卻也嚇唬不住趙老夫人。
誰叫趙家比榮府實力強呢，趙老夫人可是底氣十足。
對上賈蓉，賈母自覺還是能夠拿捏得住的。
畢竟賈蓉年輕，而且雙方之間的輩分差距太大，根本就容不得賈蓉反抗。
賈蓉此時在族學，正和悄悄過來的璉二商量事情。
說起來，璉二也算是運氣不錯，他被埋伏受傷的仇，賈蓉幫他給報了，相當的給力。
這麼長時間過去，他身上的皮肉傷自然好得七七八八。
自從身子骨好得差不多後，他前往頑器鋪子的次數越發頻繁，就是青梅竹馬的王熙鳳即將過門之事，也不是太過在意。
有句話這麼說來着，銀子就是男人的膽！
手裏有了大把銀錢進賬，而且還在老太太以及府裏管事太太跟前過了明路，璉二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